第七十五章 幻境之情(四)(2 / 2)

觀其色,聞其香,書生品其味,放下茶盞,道:“一心二用的茶如此,心中雜念甚多。”

丞梨也嚐了一口,點頭承認,道:“是不及同前輩學藝時,情愛之間打個滾,心不清明。”

“泡的茶總也算人生,且放過你一回。”書生說著,看著丞梨問道:“方才言道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你打算如何問?”

“晚輩想……直接問。”丞梨調皮地轉了個調,眨眼間變了認真的臉,問道:“晚輩欲亂天下,受千夫所指,敢問前輩,晚輩該怎麼做?”

書生動作一頓,抬眼,道:“欲亂天下安平,欲受千夫所指,我且問你一句,你之心足夠堅定嗎?”

“夠。”丞梨道。

“失掉現今所有名譽,世人待你皆是裏外不同,言你麵露鄙夷之色,便是惡人都不願與你同名,與你混為一談,你可還覺得心足夠堅定?”書生的言語疏忽變得厲而切,麵露凶色,目光如利劍,刺人心底。

然而丞梨還是那般,道:“夠。”

“若你所親、所愛之人皆執劍對你,你可會放棄?”

“不會。”

“若對麵便是深淵,你會?”

“以我利劍,橫此深淵,臨淵而戰,不懼天下。”

“好心性。”書生道:“你既有此亂心,我且應你一句,倘若你做到天下人都揮劍向你,我,沈執音便做一回助紂為虐的魔。”

這一日,書生為丞梨解惑,丞梨陪書生解悶,兩人飲茶論道,對弈一局,夜色漸深,天上星辰明朗之時,兩人便在院子裏賞星,書生靠在躺椅上,丞梨坐在桌邊,談天說地分外有趣。

一月後,北封國都神判台上,兩位俊雅的青年對立站著,一人折扇在手,麵納淺笑,一舉一動從容不迫,皆是風雅,對麵那人一身正氣,麵容嚴肅,神色明亮,是位君子。

“陛下駕到。”尖利的嗓音昭示著至高者的到來。

兩人轉向停在高台腳下的龍輦,一掀袍,道:“微臣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至高者走上高台,反身一句“平身”之後方才落座,看著底下兩人,道:“開始。”

傳話的內侍高聲喊道:“開始。”

丞梨轉過身子,看著對麵的人,笑道:“徐兄,你我也算是有些交情,我也不說那些客套的了,我隻問一句,徐兄知不知曉那彼岸花配鬆針會有那般的功效?”

“知曉。”徐知卿回答了丞梨的問題,又道:“不過知卿並無將這用在何處,知曉也僅是知曉而已,若然丞兄沒有證據,僅憑知卿知曉此理便歸罪於知卿,無需知卿言語,便是陛下也不會相信的吧。”

“這可難說。”丞梨笑了下,道:“此理之偏可說北封隻你我二人知曉,所以暗謀此事的人的也隻你我有可能,丞梨先不說此事,丞梨從獻花之人抓起,陛下言道獻花之人乃是淑妃娘娘,據丞梨所知,徐兄與淑妃娘娘……有舊吧?”

徐知卿眉一皺,卻又舒緩開來,道:“不過舊事,早在娘娘入宮之後,知卿便未同娘娘有過任何聯係,知卿平日裏癡心花草之道,空時也去民間布施醫藥,也沒有時間同娘娘有所聯係。”

“這是徐兄之事,丞梨不知曉。”丞梨頓了頓,道:“但是徐兄應當知曉淑妃娘娘之子是宮裏唯一一個皇子,隻要此事得成,娘娘得益甚深啊。”

徐知卿神色一變,此言若不能反駁得當,攬上的罪名可不小,徐知卿看著對麵的丞梨,道:“知卿自小為夫子所授,便隻一個忠字,便是舊時同娘娘相交,也斷然不會因為娘娘的話便生了不該有的心思,畢竟知卿所忠,乃是陛下。”

“還有,請丞相不要回避知卿的問題。”徐知卿話鋒漸利,他直直的看入丞梨的眼中,道:“丞相懷疑知卿這一切都有什麼證據呢?如果沒有,還請丞相不要妄加論斷,畢竟此事丞相自己也有可能去做。”

“丞梨若要做,又何必提醒陛下?”丞梨一笑,道:“再說,丞梨圖什麼呢?論權勢,丞梨官拜丞相,已是最高,論名利,丞梨之才不需自表,丞梨是飽暖思邪瘟了才會去做這事兒,丞梨沒有做這事的理由。”

“而院判所需的理由,丞梨可以給一個。”丞梨抬手,道:“來人,呈上來。”

梨應走上神判台,躬身,雙手奉上一封信。

丞梨拿了信,對著徐知卿晃了晃,道:“徐院判,你且看看這信,這是你的筆跡吧?”

說話間,丞梨扔了信過去,徐知卿伸手接住,開了信封,將紙拿出來,隻一看,瞳孔一縮,這不可能?分明沒有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