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睡之後,夭梨總覺得身邊多了雙眼睛看著自己,目光感受不出善惡意,但是此人修為定然極高,暫且不論這個,打敗孟婆之後,夭梨得了十來天的休息時間,這段時間不能浪費,正好用來調查孟婆的事情。
夭梨現在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助力,而那個院落主人身份定然不簡單,夭梨初來乍到閻羅鬼刹城,便是檮杌也不能全信,夭梨經過一番思索,離開碧落天之後第一次喚出天閣,入了天閣藏書閣內。
所有書都被翻了出來,青書古卷、典籍珍藏浮在藏書閣的空間內,夭梨沒有似從前那樣一本一本翻閱過來,而是閉目凝神,手掐訣,一目視全書,夭梨的腦海中,書本被一頁一頁如被狂風席卷似的翻過。
就在這萬書之中,忽然有一本停在了某一頁,夭梨睜眼,手一揮將其他的書都放回原位,那本停住的書飛到了夭梨的麵前,懸浮在那裏不動,停住的那一頁上麵記載了一個秘法,能夠將人分化為好幾人,隻是這秘法有點危險,因為它分魄為體,分魂為魂,組成一個新的人。
“天地清絕,裂我之魂,分吾七魄,成就大人……”
夭梨口中念念有詞,眼神淡漠,分裂魂魄之時,疼痛是難以忍受的,夭梨的神智很難保持清醒,汗水自額角滑落,咬咬牙,不將痛呼出口,因為這裏沒有人能夠聽到,所以即便喊出口也不會惹人疼惜,那就幹脆不含。
在疼到麻木,神智都有些不清了的時候,夭梨的體內有一股白煙自腳底沿著經脈往頭頂而去,一股清涼緩解了些許的疼痛,於是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扶住了他,夭梨撐著疲憊,勉力睜開眼,隻看到眉心一點銀白。
首惡大殿內,單手撐著頭的影子似乎感受到了一點氣息,睜了眼,動了動,笑道:“還是個孩子啊,這麼快就動用到天閣,思緒考慮得還不夠完善,不知道天閣會暴露他得到行蹤嗎?”
坐在台階上的商羊回頭看了一眼滿心眼自豪的影子,道:“把你臉上的笑收一收這話會更真實,我們要去追嗎?”
“追,怎麼不追。”影子用手摸了摸下巴,道:“孩子是要教的,不能總是寵著,要是寵得一點能力都沒有那就不好玩了。你帶著輕裘和邪女去一趟大惡居地,動靜稍微大一點兒。”
商羊“哦”了一聲,卻坐在那裏沒有動作,好像在等著什麼。
影子一下就知道,笑著搖搖頭道:“還真是不肯吃虧啊,唔,這樣行了吧?”
商羊碰了碰了臉上被親到的地方,點點頭,也不回話,就這樣沉默著往前走,化作一道黑煙消失在首惡大殿,輕裘和邪女的住處在兩個極端,這個單憑走路的話真的有點遠,商羊再單純,也知道放著風行千裏不用去走路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蛋。
昆侖天閣內,夭梨睡在軟榻上,輕薄蠶絲被蓋著,邊上有一個人坐著,長長的黑發被束得一絲不苟,一身裝束都是冰藍色的,看起來寒意沁人,這是一個冰冷而且沉默的人。
“唔。”夭梨撐了好幾次的眼皮,這才盤古開天地似的睜開了眼,先是環視一周,最後目光停留在軟塌邊坐著的一個人身上,坐起身來,看著他,問道:“我的一魂一魄分出來為何同我長得不同?”
聲音有些虛弱,那個人看著夭梨,卻又像眼裏沒有夭梨,道:“世上無完全相同的東西,人也一樣。”
得,這位是個不好惹的主。什麼時候連自己都惹不起了的夭梨細想,我分明是個十分溫和謙遜有禮的人,為何分裂出來的人卻是這樣一副冷漠的模樣,難道我天性涼薄?一定是長歪了,一定是的。
“非是長歪。”作為分裂出來的一魂一魄,他淡淡的說道:“隻是你不巧把陰暗麵的一些因素加了進來,反正作為組成你的部分,最後加起來都是你。”
我竟無言以對。夭梨默了默,道:“也不同你爭,既然是我,想來我的目的你知曉了,計劃也都各自心照,你去調查柳晟君,我跟在木木師父身邊,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嗯。”他起身,正要離開,卻被夭梨叫住。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見他看過來,夭梨笑了笑,道:“暫時離開了我便是新的個體了,你應該也有自己的一個名字。”
“水涼。”說完,便離開了。
水涼。夭梨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這是第一個分身,為此差點丟了性命,不過看起來這個分身很有性格,言辭犀利,讓他……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