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略帶賭氣的聲音響起,血墨和其他人一同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夭梨捂著心口,緩緩抬起頭,嘴角還掛著血,不過不愧是天界第一美人仙君,便是狼狽的模樣也甚是好看。
“黃泉之水性寒涼,大哥胃不好,喝了豈不是自找苦吃?”夭梨笑彎了眼,對了牧沐一眼,道:“我說的對吧,大哥?”
“嗯。”作為佛學大家,佛宗出身的佛子,牧沐毫不違心的點了點頭,癱著一張臉,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黃泉之水性寒涼,不利修行,損道行,近日血虧,怕是擔不得尊神的一杯黃泉之水。”
血墨看了牧沐半天,好半晌,才道:“佛子如此說話,佛聖聽了會作何想?佛子被帶歪了?”
“識得人情世故,吃得人生五苦,方才修道。”牧沐倒不覺得這麼做有違戒律,他看著血墨道:“佛聖自也有放肆的時候,隻不過不為我們所知罷了。”
被堵的無話可講,但是血墨發現了,短短幾句話,殺戮之心漸消,這些談話仿佛隻是友人之間的閑談樂趣,佛子不愧是佛子,便是身染殺戮之氣,還是這麼會淨化人,滌淨心靈。
“佛子說得一番好話,也是打得一番好算計。”血墨掃視一圈,負手道:“不過你們今日還是要留下來,柳晟君,為什麼還不動手?”
柳晟君給了左右一個眼神,爾後帶頭衝上前去,柳長言的實力深不可測,他自是不能抵,但是其他人,那個水涼還是可以對一下的。
“淩弱從來不是強者風範。”水涼俯身旋一個圈躲過柳晟君橫斬的劍,反手拔劍,冰魄劍出鞘,一瞬寒涼刺骨,往前一刺卻恰好被柳晟君擋住,劍抵在柳晟君的劍上,水涼淡著麵容,道:“若是懲惡,我勉強能夠殺你。”
說著,水涼輕輕一躍,旋身旋劍,抵著柳晟君的劍,劍與劍之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柳晟君哼了一聲,冷笑道:“就這點本事,竟也妄想能夠殺我,看來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狗。”
柳晟君說這話時,水涼恰好將劍抵在了柳晟君喉頭,但公平的是,柳晟君另一手的匕首也抵在了水涼的胸前,兩人視線對上,是冷然的爭鋒之態,是進得兩敗俱傷,還是退一步再爭輸贏?
水涼退,柳晟君進。
水涼向後退,看著盡力向前追趕他的劍尖,冷笑一聲,道:“果然無論怎樣都更改不了天性,是蟲,永遠都不可能變成龍!”
柳晟君先前雖然被激怒,可水涼這句話出來,他才真正紅了眼,怒吼道:“你懂什麼,人定勝天,我生而為蟲,但終有一日,我可成龍,而你們這些天生神位的人,永遠都不會懂!”
“你自以為的努力了,卻又如何看見我們苦苦修習,世人都一般,沒有差別。”水涼說著,右手握劍豎在麵前,暫抵鋒芒,左手掐劍指,往冰魄劍劍刃上輕輕一劃,紅色的順著劍身滑落,道:“且讓你一嚐艱苦,魄寒霜!”
水涼話音落,一道淩然寒意自劍接觸之處迅速蔓延,及至靈魂,柳晟君當下一震,便是冰封狀態,整個人都定在那兒,又是下一刻破冰而落,站在那兒動也不動,神情複雜地看著水涼。
水涼收劍,頂著柳晟君的眼神,淡淡的說道:“吾自來欣賞有誌氣有毅力的人,你之心誌擔得上吾這份禮。”
柳晟君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可以感覺到身體裏的力量,心境清明,抬眼看水涼,道:“一招啟明,你不該是柳長言之下的人,你是誰?”
“追究這個有意義?”瞥了柳晟君一眼,見他滿臉有所謂,道:“我便是他,他便是我,分魂成人,所以,努力的不止是你們,世上受刁難的是所有人,天道自己也不免,一樣的。”
“不過。”水涼又是一個閃身,到了柳晟君身後,凝招一點,看著一下子僵住了的柳晟君,道:“欣賞不等於放任,此番你還是好好待著看吧。”
說罷便也盤腿一坐,看著夭梨那邊局勢的變化。
牧沐同血墨動起了手,夭梨站在一邊,柳長言替他抵擋源源不斷的沙兵,身為天地,便隻是一道虛影,抬手之間也不是血墨尋常的沙兵能夠抵擋的,再說,血墨也沒有當初的威勢,也真的不過是……垂死掙紮。
然而隨著沙兵越增越多,便是柳長言一時也不能顧全,夭梨自己還需要到處躲避,分魂之事本就極損,再加上之前受的傷,身體也到了極限了,夭梨隻能艱難地挪動身軀,彎腰躲過揮刀,向左邊一轉,往後一趟,滾過去,坐起來……
“你為何不去幫忙?”柳晟君看著氣定神閑坐著觀看夭梨滿地打滾的水涼,問道。
“他不需要。”誰都不比水涼清楚夭梨了,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夭梨現今這般隻不過是未到絕境,未到生死攸關,未到踩底線的時候,是以現在真的不需要去救,現在救了,故意稱了血墨的心意,將他們都帶到這裏來豈不是太虧了,找黑金輪回印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的,要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