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晟君本相說話,不過張張嘴,卻是一個字都念不出來,柳晟君瞪眼。
“觀棋不語真君子,嘮嘮叨叨的真是個長舌婦人,別丟臉,認真看,教你如何由蟲成龍。”水涼瞥都沒瞥柳晟君一眼,淡淡的看著那邊的夭梨,已經要開始變化了。
被沙兵追逐,揮刀相斬,為躲避在地上打滾,夭梨越是躲,心態越是不對,也不能說窩火,也不能說惱羞成怒,隻是一種……怪異的熱血沸騰的感覺,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
來吧來吧,墮落吧,反正師父也不在,放肆一回又有何妨?
不行。夭梨咬牙,努力睜眼卻見一刀砍來,顧不上疼痛向邊上一躲,手在沙地上擦過,到了邊上看到手心一片血肉模糊,傷口裏還有沙子粘著,有點嚇人。
自從碰到了他,你就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本性,你為何都不問問我的意見,為何都不問問我甘不甘心,放我出去!那個聲音一下暴怒,卻又一下舒緩,聲音高貴而優雅,恍若地獄而來的君者,讓我來吧。
隻這麼一句話,四個字,夭梨便安靜了下來,四麵都是斬來的刀,夭梨卻好似無所覺,一閉眼,刀已至身前,隻差毫厘碰到衣裳,一睜眼,一道紅芒從眼裏掠過,護體罡氣自成,狠狠將四麵的沙兵推毀,十方俱滅,湮滅於無。
“是不是很厲害?”水涼不用看都知道柳晟君是什麼樣的表情,道:“身份的差別就在此處,在這種時候他可以有退路,有暗招,但這些於其本人的一些因素來說,都是次要的。”
水涼話音方落,夭梨便換了一副神情,勾著惑人的笑,純黑的眼中透出引人墮落的妖冶,眉心一朵紅蓮更加鮮活,四方的沙兵都被清空,並且不能再生,遠遠地倒是有沙兵聚集衝來,然而夭梨淡然的看著,沒再多什麼動作。
同血墨過招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後的氣息一變,牧沐眼神一變,蓄力一掌相對血墨,然後退開,站定到夭梨身邊,打量夭梨,道:“你無事還是有事?”
“本君怎會有事呢?”笑了一聲,夭梨開了折扇對著遠處狠狠一揮,道:“斬,滅。”
一下毀去生成的沙兵,夭梨笑了笑,方才有時間去看牧沐,以及隨即站到身邊的柳長言,道:“兩位不必疑惑,本君即是本君,隻是換了種態度做事罷了,血墨,我方才聽他們這麼喚你,你感到不甘心,對於成為這碧落黃泉道內的一抔黃土這件事。”
血墨哼了一聲,冷冷地看著夭梨,道:“誰會甘願做一抔黃土?生來尊貴的你?”
“有些事做了便是造化,改變過去隻是將去路堵死。”夭梨笑著說著他人聽不懂的意味深長的話,爾後答血墨的問題,道:“本君並不覺得自己生來尊貴,血墨向來是忘記了,我……隻是一顆梨花樹,連花也不會開的梨花樹。”
此言一出,其他幾人皆驚,隻除了柳晟君和水涼,柳晟君是不懂,而水涼是了解。
“你知道?”說了這話,血墨又極快地添了一句,道:“終於不再裝傻了?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單純的就是一棵樹,你那時一定就有神智了吧,之所以那樣是因為言磬寒,你害怕我們威脅到你,所以才想了這個局來分散貶謫我們是嗎?”
這一番推論也不得不說有道理,夭梨頗有興致地聽完了,然後才施施然道:“也不能說這是個局吧,本君是個不喜歡動心思的人,這一切不過是天道的有意無意,本君也不過是奉天命行事而已。”
“可笑。”血墨是半點也不相信夭梨的鬼話的,他自是嗤笑了一聲,道:“整個天地都是你的伴生之物,你若說是你主導的我信也不差,你說你奉命而行,你且問問在場諸位有有一個相信?”
夭梨眨了眨眼,故作一麵天真,道:“事實如此,不相信也無法,大哥總是相信我的吧?”
“一切聽天意。”牧沐淡淡的說道。
即便牧沐這麼說,血墨還是一臉的不相信,夭梨合了扇子,在右手掌心敲了幾下,無奈地搖著頭,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既然你不肯接受天給你的一片安定,一份好心,那麼就聽我給你定的命運如何?”
說著,夭梨神情猛地一變,化扇為劍,向前一衝,狠狠抵上血墨,與其的護體罡氣相對,暫時被擋住,夭梨卻一點也不擔心,仿佛最後的結局已經在他心中,隻是對峙著,又看了血墨一眼,道:“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你願意聽從天命嗎?”
“不愧是生來尊貴的人,不過這天命,”血墨笑著,從夭梨的胸有成竹他可以預料接下來的結局會是怎樣,他卻隻是放肆的笑著,漸漸笑聲弱了下來,他看著夭梨,道:“這般淒涼的天命,誰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