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聽到了夭梨的心聲,花穀開始變化,夭梨剛開始看不到,可是後來,那光芒漸漸強了,一株草一朵花上都浮了一個小小的星芒在表麵。
夭梨看著有些許的猜測,依據先前石碑上所刻經文,這應該就是世間萬靈,取為衣裳了,可這衣裳,代指什麼呢?
夭梨不說話,繼續看著,隻見星芒一顆一顆慢慢地都彙聚起來,最後是一個人形,一點一點將輪廓補全,到了後來,夭梨已經知道這是誰了。
這赫然就是行柳此人。
“這位先生,你在看什麼啊?”
耳邊忽然想起聲音,夭梨抬眼看去,原是行柳不知何時到了自己的麵前,頂著那張平素淡然的臉,做著天真無邪的表情,倒也格外的和諧,看著很是純真。
“你叫什麼名字?”夭梨暫且壓下複雜,淺淺地笑了笑,問道。
行柳搖了搖頭,道:“先生也看到了,我方成形呢,哪兒來的名字,不若……先生給我去一個吧,先生看起來是個詩書滿腹的人,定能給我取個好聽的名字。”
這般的古靈精怪,倒是可愛……雖然心裏認定了行柳這個名字,夭梨卻是故作沉吟,爾後道:“不若……喚作行柳吧,你覺得如何?”
行柳左右歪了歪腦袋,眼珠子轉啊轉,一副少年姿態,爾後對著夭梨笑,道:“行,佛法也,先生取此名,是望我從佛嗎?”
“非也,是取道行之子,期你來日在喜愛之物上有所成就而已。”夭梨想著,這麼說,又看行柳笑得一臉歡喜,遲疑半分,斟酌了一下言語,問道:“你可知……你在等一個什麼人嗎?”
行柳搖頭,道:“我迄今為止也才見過先生一個人,除去他們之外,他們也沒有讓我等的地方,畢竟他們都在這裏。”
說著,行柳指了指心口,笑道:“我的心啊,是他們拚湊而成的。”
這說怪倒也不怪,可夭梨就是覺得……如果照這麼發展下去,應是不會有後來的事情,到底是誰……
“聽先生說來等待一個人好似是很有趣的事情,不如……”行柳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有神地看著夭梨,然後忽然往前一湊,問道:“不如我來等先生吧,先生哪一日離開了,然後我等,然後先生就回來找我好不好?”
這句話在夭梨耳邊炸開,看著雖然神采奕奕地看著他,眼中卻不乏期待之色的行柳,夭梨心中卻是驚詫,行柳一直等待的人……竟然是他麼?
“還是免了吧。”夭梨壓下心底的驚訝,道:“等待並不有趣,很痛苦,時間長了可能會迷失了自己,你我才一麵之緣,我如何能害你?”
“嗯。”這個變換的調子,行柳看著夭梨,說著忍不住揚起嘴角,道:“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先生是我很重要的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麵,看到就很開心呢,等待先生,想來是我最想做的一件事了。”
這倒讓夭梨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了,想著日後的行柳,被帶走、成為小七之前,就覺得行柳心裏有事,在被施術即將轉化成小七的時候,耳邊傳來行柳的一句話讓他記憶深刻。
我在黃泉路上等了你多少年,可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在?
行柳還是莫要等著我。夭梨看著少年那般堅定的眼神,將這話到了喉頭的話又咽了回去,歎了口氣,道:“算了,隻盼你記得自己是誰。”
說著,夭梨施術憑空寫了一段經文,然後看到邊上有一塊石頭,便隨手將他印了上去,回頭對行柳言道:“若是哪一日在等待中迷失了自己,就看看我寫的這段話吧。”
行柳湊過去看,隻見石頭上寫著十六個字,言:非人非神,非妖非魔,世間萬靈,取為衣裳。
“先生好文采。”行柳拍拍手叫好,看著看著卻又皺了眉頭,癟了嘴,道:“不過這塊石頭太過普通,若是時間長久到我忘了自己是誰,怕我也不會記得來看看它,嗯……讓我想想。”
行柳說著,右手食指搔了搔下巴,忽然眼睛就亮了,有了一個好主意,手指繞來繞去,對著石頭動了幾下,一下一下削得極其認真。
然而夭梨看著,心頭卻漸漸浮上了一個不好的猜想,這塊逐漸被雕琢的石頭……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