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強撐的堅定終是於此刻消散了,君淵再憋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嘴角還掛著血絲,人卻呆呆的。
“尊上!”黑袍人趕忙跑過來,想要扶著君淵。
君淵卻推開了他,心口的劇痛受不住,君淵冷著一張臉,道:“我知道這事是我執著天命所得的結果,他會死是我的錯,可你卻將他推入了弑神陣……”
“君上!”潛流上前兩步扶著君淵,卻被君淵甩開,掌心對著那地刺摁了過去,他卻不顧,隻是帶著些許的迷茫,道:“君上,你不要我了嗎?”
“我怎麼要的起。”君淵苦笑了一聲,道:“他會死怪不到你的身上,一切都是我種的因得的果,可是……你離開吧,我的錯我會承擔,但是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最後幾個字似是費勁了君淵的全部力氣,他不再說話,隻是一晃,一晃地朝那弑神陣的陣法走去,才到那裏,心口的疼痛就再也不能抑製,不穩的跪坐在了那處。
可是此地平坦,幹幹淨淨,好像一切的壞處都被那人抹去,他得了剩下的好處,君淵看著,心裏疼著,終於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地哭了出來,阿楠,大哥後悔了,我後悔了,我不要這天命,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隻要你回來,隻要你回來啊。
可是再沒有那樣一個孩子一樣的人,平時依靠著你,關鍵時刻卻將自己最柔軟的胸膛對著你,溫柔的笑拂去你的一切不快。
“大哥,別哭。”
溫柔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耳邊,君淵猛地睜開眼,淚水模糊的視線之中卻沒有那熟悉的身影,甚至連氣息也不存剩,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迷茫,更無助,君淵對於阿楠有太多的生平第一次,阿楠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可他卻生生將這個人弄丟了,永遠也找不回來。
“唔……”
在那祭台的不遠處的地方,素來冷麵的閻君大人無助地坐在那裏,哭得像個找不著娘親的孩子。
清風山下的清風鎮近來不是很太平,聽聞前陣子不知是那一日烏雲忽然籠罩了這裏,一陣傾盆大雨之後,山上就起了霧,鎮子上的人們起初沒覺得什麼,但是自那以後凡是午後進山的青壯年再也沒有回來。
“少爺,少爺您真的不能進山啊!”小廝急得眼睛都紅了,跪在地上抱著少年人的大腿,哭死哭活道:“司徒家這一代就您一根獨苗啊,您若是有了什麼閃失,夫人就不活了,夫人不活了老爺也活不下去,老爺活不下去,整個司徒府就散了,整個司徒府散了,小的們,小的們可怎麼辦哪!”
小廝一口氣說完這麼一大段,氣兒都不帶喘一下的接著淚光盈盈的看著少年人,不時地哭訴兩句。
少年人其實並非邪佞的性子,與之相反,他自出生起就是麵無表情,司徒老爺找了許多人來看,最後還是一個雲遊的和尚說少年人魂魄不齊,天生情感缺失,沒有辦法補救,司徒老爺雖然不放棄為他醫治,卻也隻能是任著他了,這個孩子,可是夠可憐的。
“嗚嗚嗚。”小廝哭了好久,卻不見少年人理會,他自然也知道自家少爺的性子,見少爺停著腳步半天了,也就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塵土,破涕為笑道:“謝謝少爺體諒,少爺,今天家裏來了一位貴客,聽說是仙人,因為老爺當年與他有些因果,所以來償還來了。”
少年人看向小廝,神情寂靜無波,半晌才開口道:“回家。”
“好嘞。”小廝自然是習慣了,站在少年前方半步,引著路,心裏大大的歎了一口氣,少爺其實人很好,就是沒有什麼情緒,天資聰慧不說,就是比較路癡,到現在十五歲了也隻認清了從府門口到自己廂房的路,所以平日裏少爺行動,絕對少不得一人,真的是,要是哪一天他們沒有看住,少爺一個人該怎麼辦呢?
小廝很快就知道這個問題用不著他操心了。
“老夫實在是迫不得已,才以這因果請上仙來,還請上仙見諒啊。”這聲音清亮有度,聽起來應該是個知禮的世家人,少年一聽便知道是自己那三十而立的父親,司徒飛雲。
接下來的路,聽聲音也可以走下去,少年領先小廝一步,邁入了大堂,大堂裏隻有兩個人,一個是自己俊秀儒雅的父親,另外一個……少年看到那如雪的白衣時愣了愣,眼睛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