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虧欠,不喜歡女生的眼淚,所以從來不給人希望,唯獨對林鬱是個例外。
他喜歡林鬱的眼神,全身心信任著的,無論他說什麼都相信的眼神。他喜歡林鬱這個人,真摯直接,有時候卻有著出人意料的溫暖,他喜歡林鬱信仰的東西,和努力計算數據時候的表情,林鬱是這個世界上極少數的那些人,他雖然笨拙,卻也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很努力地善待著這個世界。
所以程曦沒有疏遠他,不僅沒有疏遠,反而主動接近,一次次的,明裏暗裏,有意無意,很多次他都沒有真正謀劃過什麼,而是本能地想把這個人留在身邊。程曦並不想對林鬱做什麼,隻想給他倒杯飲料,摸摸他的頭,看著他坐在自己房間裏認真地玩著遊戲,就已經夠了。
他不去想這背後是什麼。
隻是,這世界上的事,都要有麵對的那一天。
他人生難得逃避,隻這一次,用不明不白的借口把這個叫林鬱的人困在身邊,偷得兩個月相處的時間。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人,他想要的東西最後都得不到,他清楚這一點,也不會掩耳盜鈴地安慰自己林鬱會是個意外。
他知道,想要什麼東西,就要自己去搶,這個世界對他從未慷慨過,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回宿舍的路很短,他背著林鬱爬上宿舍的樓梯,開門的時候,林鬱迷迷糊糊地哼了兩聲,像是要醒過來,最後卻隻是含糊不清地叫了聲:“程曦啊……”
“我在。”
然而他比誰都清楚,他不會永遠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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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林鬱安頓好,脫了鞋子,蓋上被子,替他摘了眼鏡。
並沒有多驚訝,午睡的時候他曾經有過驚鴻一瞥,滿室陽光燦爛,剛睡醒的少年有著他見過的最清澈幹淨的一雙眼睛。
他知道很多事,就像林鬱一直藏著在背的gre詞彙,就像林鬱一直沒有仔細形容卻仍然可以從隻言片語中想象到的林家父母,就像林鬱從來不說自己的專業水平,他也知道,以林鬱的計算能力,絕對是s大最頂尖的學生之一。
打開電腦的時候,郵箱提醒有新郵件。
是晏斯梵發來的,他曾經托他查一點東西。
郵件並不大,寥寥幾行字而已,其實就像林鬱說的,那些曾經照耀一個時代的人,最後也不過是曆史上的幾行字而已。就這樣已經非常了不起。
程曦很快就看完了,拖進垃圾箱刪掉,
並不算太意外。
林鬱的父親是林子錚,院士,98年化工部改組,他掛在其中一家化工企業名下,現在還在q大做著客座教授,隻是太學術了,沒有什麼名氣。他母親的名字程曦聽過,沈白鴻,在收藏界那群老頭子中顯得意外地年輕,卻是名氣很大的收藏家,並非學院派,而是無師自通的民間高手,常常把所謂的專家襯得相形見絀。她的收藏相當浩瀚,名下有一座私人博物館,就建在s城。程曦曾經在南仲遠那裏看過一眼她在電視上做的一期節目,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她講的是真傳,上至士大夫的金石書畫,下到民間的風俗人情,一通百通,不用佶屈聱牙的專業術語和詩詞,娓娓道來,老嫗能解。連南仲遠都感慨說,隻有像她這樣,在自己從事的行業達到這種了如指掌的程度,才配得上專家那兩個字。
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的林鬱,以後大概也會成為在自己專業領域很優秀的人。
其實,他現在也已經是很優秀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來吃糖來吃糖。
放心,長篇不be是我原則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