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有吃的,白小胥向來是很快到的。
林鬱向來遲鈍,雖然白小胥這人蹭吃的時候皮很厚,但在別的事上是臉很薄的,這三年來的收獲,他除了拿到一個在黎老怪手下連讀的名額之外,總算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什麼。
這點什麼,是在他和晏斯梵之間的。
不過也隻有一點罷了。
晏斯梵天生一副好皮囊,桃花眼男女通殺,出身不俗,性格也是慵懶款,不吝嗇享受,玩得雅,又玩得雜,身邊來來去去的人不少。白小胥這點段數,還看不懂他。
偶爾,也有好好相處的時候,他那個百鬼夜行的店,開門都看心情,十天倒有七八天是關門的。天氣好的時候,白小胥背了書包去他那裏做作業,他那閣樓的窗戶尤其漂亮,是當初一個古代建築群被拆遷的時候他整扇買下來的,古樸木色,精致雕花,窗外桃花一開,整條巷子都美得像畫一樣。晏斯梵懶洋洋靠在床邊的黃花梨羅漢榻上,就著明前龍井,翻一些五花八門的書,白小胥就坐在地上,在他身邊寫作業。偶爾他看累了,靠在窗邊發一會呆,回過神來,摸摸白小胥的頭,一般會得到白小胥“你好煩!”的評價,偶爾還會叫著“不許摸我頭!”炸毛,不過等他從碟子裏拿點點心喂給白小胥吃,白小胥一般會悻悻接了,然後繼續寫作業。
但也隻有這點了。
白小胥雖然看起來凶巴巴,其實最單純好懂,當初恨得程曦要死,看程曦被抓走還是一樣著急。他對晏斯梵也是色厲內荏而已,等到後來,林鬱和程曦都走了,他學校的師兄弟都各奔前程,他和晏斯梵一起待在s城這孤島上,倒也漸漸有了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至少,現在他那蓬蓬的卷毛,晏斯梵是可以隨便摸了。
“到了到了!”車還沒進車庫,白小胥就使勁拍車窗,晏斯梵停車,他推開門就跳了下來,林鬱正站在草坪上拿著水管澆花,看見他朝自己衝過來,呆呆地看著。
白小胥直接一個餓虎撲食把他撲倒在草坪上。
“說!有沒有被萬惡的資本主義腐蝕掉!黎老怪一直跟我念念念,都煩死了!”他按林鬱在地上,跟歡欣鼓舞的某種大型犬一樣,無數個問題一起砸下來:“mit好不好玩!你是最年輕的博士嗎?有沒有好好揚我國威!你的論文是擾動理論相關吧,快來幫我寫作業……”
就算是林鬱這種屬於頂級cpu的大腦,也有了一種負載太多要被燒壞的感覺。
於是他決定從難易程度依次解決。
“我不是mit最年輕的博士……”他扶正歪了的眼鏡,耐心地跟白小胥解釋:“最年輕的是20歲畢業的,學數學的。”
“又是那群投機分子!”大概林鬱走了之後,白小胥受過隔壁“小白宮”宿舍裏麵那群學數學的智商欺壓還是怎麼的,忿忿不平得很。
“至於資本主義,我個人不太喜歡聊政治的。而且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揚我國威,但是涉及到國家的問題,我都會以我國憲法為理論基礎,跟他們好好討論,直到意見達成一致……”
林鬱還在努力回答白小胥的問題,後者已經在研究他的手表了。
“這是鈈238核電池的表吧,黎老怪說你們可以把鈈238核電池做到硬幣大小……”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抓住後背上的襯衫,拎了起來。
“誰,放開小爺!”白小胥揮著手臂想撓襲擊者,卻被扔到了一邊的草坪上,林鬱獲得自由,慢吞吞地從草坪上爬了起來。白小胥在草坪上打了個滾,指著襲擊自己的晏斯梵大叫:“你為什麼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