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匆匆趕往做家教的那個名叫麗晨別苑的小區,卻吃了個閉門羹,女主人手機也打不通。我來到那棟樓下焦急的等著,如果再等一個小時他們還不回來,我就打算去江曉菲彈琴的酒吧找她。天色一點一點的下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放棄了等待轉身往小區門口走,一個聲音叫住了我。
路燈漸次亮起,高跟鞋敲擊地麵的鏗鏘有力的聲音逐漸向我逼近,我看清了那張美麗的妝容精致的臉。
“Emily?”
“沒錯,是我。蘇小姐的記性不壞。”她停在我麵前,目光寒氣逼人。
“有什麼事嗎?”我想起上次在三裏屯匆匆一麵,她像隻驕傲的孔雀,俯瞰我這個從小地方飛過來的麻雀。
“到底怎樣你才肯離開沈晨樹?”
我愣了一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用裝了,你費盡心思考到北京來學美術,不就是想進入他家的廣告公司麼?雖然沈氏現在還不算是什麼數一數二的大公司,但遲早會羽翼漸豐。這不就是你接近沈晨樹的原因嗎?”
我越聽越迷惑了,但看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我也惱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很忙,先走了!”
“等等!你在我表姐家做家教賺的錢,恐怕連買顏料都不夠吧?要不要我幫你找份好工作?”
“不用了。再見!”
我頭也沒回就走了。等等,表姐?這麼說,我做家教的這家的女主人是Emily的親戚?那幹脆讓她把我解雇我了,大不了我再重新找份工作!什麼廣告公司啊,見鬼去吧!我要去找江曉菲了!
我趕到回聲酒吧,卻不見江曉菲的蹤影,彈鋼琴的是另一個瘦瘦的白淨的女孩,看起來和我們年齡相仿。
我跑去問老板江曉菲怎麼沒來,他說你那個朋友不是生病請假了嗎。江曉菲生病了?我想起早上我出門去學校的時候,她睡意正酣,且麵色紅潤有光澤,絲毫沒看出有病的樣子。中午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正在吃牛肉拉麵,沒聽說哪裏不舒服啊!
疑惑間,我打了她的電話,關機。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了我,我迅速打車趕回出租屋,亦不見她的蹤影。繼續撥打她的手機,依然是關機!
我焦急萬分,在二十平方米的小屋來來回回踱著步子,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著,我在寂靜中聽見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著,我快要急哭了。
十一點多的時候,江曉菲哼著小曲兒打開了門。
我撲過去,抓住她的肩膀埋怨道:“你跑哪去了?真是嚇死我了!”
她的眼神在我臉上停留了三秒鍾,“你去回聲找我了?”
“是啊,老板說你請病假了,到底怎麼回事?”我上下打量著她,才發現她一點病態都沒有,臉上耍著淡淡的胭脂,DIOR的黑裙子配上HOT WIND的高跟鞋,手臂上挎著新款的LV包,她這一身行頭絕對價格不菲。眼前的江曉菲整個人看起來熠熠生輝,站在我們這間二十平米的簡陋出租屋裏儼然天鵝掉進了地窖。
“你到底去哪了?”我問她。
“別著急,聽我慢慢跟你說。”說著,她拉我在床邊坐下,神秘的眨了眨她深邃的大眼睛,“我遇見貴人了!”
江曉菲所說的“貴人”,是一位姓薑的男人,房地產公司老板,最近一段時間天天都去聽江曉菲彈琴,出手闊綽,給了她不菲的小費,還誇她是他見過的最有藝術氣質的女孩,一來二去他們就熟絡起來。姓薑的男人說,北京城這麼大,能遇見就是緣分,況且你姓江,我姓薑,算是半個同姓,我兒子在國外,身邊無兒無女,幹脆你就當我幹女兒吧!我聽你彈琴,你陪我聊天,其樂融融。
“怎麼樣?”江曉菲問我,“我幹爹說我既然是她的幹女兒,不能太寒酸,所以買了身衣服送我!”
“真的隻是幹爹幹女兒這麼簡單嗎?哪有這麼好的事?”我提醒江曉菲要小心謹慎,“你想太多了,簾西!人家這麼有錢,買這身衣服不過是九牛一毛,再說了,他隻是讓我有時間就去他家彈琴給他聽,沒說別的。而且……”江曉菲頓了頓,“而且他有個朋友是模特演藝公司的老板,以後要引薦我給他認識呢!”她一臉憧憬,如癡如醉。
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吧,也許江曉菲真的苦盡甘來遇到了貴人也未可知。可是我心裏還是不踏實,關於娛樂圈、演藝圈的“潛規則”我也有所聽聞,但看她一臉憧憬的幸福樣子,我還是不忍潑冷水。
後來,江曉菲幹脆辭了酒吧的工作,專職為她的幹爹彈琴解悶,看的出來,江曉菲非常珍惜這個機會,期盼著命運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