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眼淚,“說了也沒用,還是不說吧,免得你為我擔心。”
我欲言又止,看來,她真的是有苦衷的,她不願意讓我看到她的傷口。就像那一年,她遭遇了家庭變故,寧願和茄子混在一起,也不讓我看見她受的傷。
平靜了一會兒她強顏歡笑道:“你真的不用擔心我,看我現在多好啊,要什麼有什麼,我們還換了大房子,你也別愁你的學費了,我給你交!你隻要好好畫畫就行了,將來你成了大畫家,可不能忘了我!”
我抱住她,“傻瓜,我才不要你為了我這麼辛苦,我當初選擇上美院,就已經做好吃苦的準備了,再說現在好多了啊,有人肯出錢買我的畫了,以後我爭取畫更多好的作品!”
“嗯。”她說,心裏卻在想:傻瓜,你以為真的有人肯出高價錢來買你的畫嗎?
轉眼間寒假就到了,我收拾了行李準備回家,而江曉菲因為工作繁忙,決意留在北京過年。
臨走之前,她邀我去看她走秀,是某品牌冬裝發布會,我問她是怎麼弄到邀請函的,她笑道:“這種小事我還搞不定麼!”
T型台上的江曉菲一臉冰冷高傲的表情,頭戴鑲有藍色羽毛的另類帽子,身著華貴皮草,看起來是那麼時尚性感,光芒四射,而我素麵朝天穿著黑色羽絨服和休閑棉靴坐在台下一群時尚人士中間顯得很不入流,盡管江曉菲一再慫恿我改變形象,她說看看你穿的那麼樸素,哪裏像搞美術的人啊,你看你們學校那幫小妖打扮的,那才叫藝術呢!我卻不以為然,學美術就一定要穿的時尚前衛嗎?藝術的時尚是畫筆流露的氣質,而不是衣服。
江曉菲換完衣服和我一起走出秀場,一輛黑色加長奔馳車停在我們麵前。“你等等,我和幹爹說句話。”說著,她走上前去打開車門和開車的男人說著什麼,然後招呼我道:“簾西,過來吧,一起去吃飯。”
此前,我一直沒見過江曉菲口中那個神通廣大的幹爹,懷著幾分好奇我坐上了那輛奔馳車。江曉菲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和他親昵的交談著,嘴裏不時冒出幾個英文名字,估計都是他們那個圈子裏的人,我也插不上話。
到了一家高級西餐廳,江曉菲攙著她幹爹的手走了進去,而我則灰突突的跟在後麵,好像是他們的隨從。席間有兩個名媛打扮的女子過來打招呼,目標無疑是江曉菲的幹爹,順便也和江曉菲寒暄幾句,其中一個長的有點像鞏俐的女子對江曉菲說:“可要把薑老板哄的開心點哦,以後便可安然無憂,如日中天了!”我看著那個薑姓老板,四十七八歲的光景,光頭凸肚衣著考究,一邊品味著軒尼詩一邊把放任目光在江曉菲身上遊移,看他眼中的迷戀絕對不是幹爹對幹女兒的舐犢情深。我亦不是不諳世事的傻子,想起茄子說的那些話,看著風光無限的江曉菲,我似乎在一瞬間明白了她的追求,憑借她的資質和運氣,她可以得到豐富的物質生活,不用從社會底層開始奮鬥掙紮,很多女孩都有這樣的小心思,這無可厚非。可是,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江曉菲必然也是付出了代價的,隻是這代價為何,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
吃完飯,薑老板開車將我們送回家,我下車之後,江曉菲又在車裏逗留了一會兒,路燈下,我不經意間看見他的手在她胸部遊走,我趕緊把目光收回,不動聲色的等著她。
回去之後我問她,“曉菲,這就是你追求的生活嗎?”
“是啊,我有錯嗎?”
“沒有。我隻是希望你過的開心,其實錢多錢少都無所謂的,快樂是最重要的。”
沒想到我這句話惹惱了她,“什麼錢多錢少無所謂啊,簾西,你還沒看清現實嗎?是啊,你是大學生,你清高,可我不是!我要生活下去,而且要活的好!”
看我不說話,她走過來輕輕的抱住我,“簾西,其實有些事,我也不想的,可是沒辦法啊,薑老板是我們模特公司的大股東,還不是他想捧誰就捧誰,你以為我想這樣……我本來還想著,如果沉然肯接受我,我就離開幹爹,可是我們終究是有緣無份!”說著,江曉菲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安慰她道:“好男人不隻沉然一個啊!再說了,如果你不想和薑老板在一起,又何必勉強自己呢,你可以憑實力去爭取機會,你條件這麼好一定行的!”
“這個圈子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的,簾西!靠實力,談何容易啊!我們要生活要吃飯,我們需要錢,有了錢我們才能過上更好的生活!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窮人為生計而煩惱,富人為各種感情而煩惱,我的感情已經夠讓我煩的了,我不想也拿不出精力來為生計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