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混跡於一群流浪的孤兒當中,搶包子吃,搶饅頭充饑,唯獨不肯回去別苑,締羲應該在尋她,曾經多次,遠遠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但她卻沒有勇氣站出來,隻敢瑟縮一角,等締羲走遠後,才從人群中鑽出來,呆呆看著遠去的背影,有種空洞洞的感覺,連她自己也說不上,那是什麼滋味。
“諸火國和烽巒國又要開戰了,和談中翻臉了,大家趕緊逃命吧!”人群中有聲音響起,眾人似未曾回神,全部停住動作,眼睛死緊地盯著說話的人,一名穿著類似掌櫃的中年男人著急地跺腳,“我沒騙大家,沙華國實在沒辦法呆下去了!兩國使者剛離開渭水城,這次和談不成,使者回去後,兩國必定開戰,最先爭奪的便是我們沙華國啊!”
“是啊,走吧,走吧,沙華國王去世後,這裏如一盤散沙,也是諸火國和烽巒國嘴邊的一塊肥肉,誰也不肯放過,大家還是走吧,免得受戰亂之苦”有人附和著,本來還帶一絲希冀的人群,頹廢地搖著頭離開,更有一些店鋪掌櫃卷起家當,攜妻帶兒急急離去。
而這一切對於流浪著的孤兒而言,是無關重要的,像是怎麼樣也抓不著癢處,他們重新回到角落坐下,卷縮著身子呼呼大睡,沙華坐在中間,寬大的黑紗,遮掩了她的臉蛋,所有關於沙華國的消息,都烙在她心底,天生的冷傲,令她沒有任何波動。
“砰——”一聲嘭然,眾人看到一抹黑影落在牆頭,再滾落地麵,所有人受到這突然的驚嚇,哄然而散,圓圓的球,慢慢滾到沙華腳邊,沙華漠然,身子一動不動,仿佛這個球不曾存在。
“你,把我的球給撿起來!”一聲命令,沙華微抬眼簾,不遠處看到一雙上等的靴子,昂貴的藍色帛衣,若非皇族官宦人家,誰穿得起此等衣服?也許,是這身衣飾,引起沙華的興趣,她抬眼,蹙眉,挑釁地看著他,一張傲氣的臉,寫滿霸道,像是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你聾子?沒聽見我的話?”傲氣的臉,靠近沙華,因為沙華的挑釁,她身邊所有人,早逃之夭夭,生怕被牽連,他們惹不起這種富貴人家。
沙華嘴角冷笑,不知是輕蔑那些仿如驚弓之鳥逃跑的人,或是眼前這傲氣少年,“我聽到,我為什麼要幫你撿?憑什麼?”
“你……你是沙華人?”少年迎視著沙華綠色的眼睛,似是探問的口吻,沙華一愣,這個年紀跟自己相仿的人,似乎不是沙華人。
“難道,你不是沙華人?”
少年仰首諷刺一笑,道:“沙華人有什麼好?他們全是我父王的奴隸,沙華,敗將,我討厭失敗者!”
沙華臉上一陣赤紅,眼中閃著未曾有過的激動,“沙華國會複興的!諸火國和烽巒國算什麼東西,遲早有一天,沙華國會成為天下唯一的國家!”
“料你是窮瘋了吧!沙華已經完全覆滅了,現在是我諸火國的天下!”少年不屑地看著沙華,沙華咬著唇,狠狠盯著他,“我是沙華公主,我一定會讓沙華國變成以前那樣,吞並你諸火國!”
“你……”少年挑眉,繼而笑得狡黠,深沉,“別發夢了,沙華公主?哈哈,告訴你,遲早有一天,整片天下都是我的,包括沙華國,也包括你,沙華公主……”
少年說完,便徑自彎腰撿起黑色的球大步離開,末了,他轉身對沙華說:“別忘記了,不管是你,或是沙華國,都是我的!”一個淩厲的眼神,是他回首烙在沙華腦海的最後一個印象。
行了十幾步後,跟隨少年身邊的一名仆人恭恭敬敬地跟到少年身後,有些遲疑地問著:“主子,她自認是沙華公主,你看,我們要不要稟報……”
“噓……荊奴,忘記你剛才所看到,所聽到的一切!”荊奴維諾地點頭,閉上嘴巴,緊緊跟隨少年背後,沙華眼如寒霜,一直看著少年消失不見,才無力跌坐地麵。
而方才逃散的人,原以為沙華會被人毒打一身,或是被拎著走,但事情竟和想像中的不一樣,她竟完全無缺地坐在那裏,刹那間,一片崇拜眼光投在沙華身上,沙華抿嘴冷笑,在她眼中,這些人是活得毫無尊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