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聽,有些事你永遠不會明白,你看——這宮殿是不是像一個籠子?我是那隻展翅的鳥兒,卻怎麼飛也飛不出去。”沙華手指朝宮殿一指,說得有些悲哀。靳聽聞言,整個人錯愣原地,剛才看到沙華走出宮門的背影,充滿寂寞,他還以為,那是他不舍的錯覺,原來,她真的如此寂寞。
“我走了……”沙華輕輕轉身,衣袖拂過靳聽的衣角。靳聽無聲看著她離開,這一刻,他的心無比沉重。
“沙華,什麼時候回來?”靳聽在沙華背後問著。沙華稍停腳步,轉而繼續往外走去。“也許,三幾個月吧。”她給了靳聽一個不確定的答案。其實,什麼時候回來,她也不知道,身處這樣一個宮殿裏,永遠被傀儡一樣被人擺布著,是她不想要的。更何況,她答應過鳳姑去找慧禪大師,雖然她不明白鳳姑為什麼說慧禪大師有危險,但她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夜,漸漸低沉,皓月當空照,灑遍枝頭。豔紅的海棠花,開得妖嬈迷人,靳聽望著沙華消失的背影,像蒼茫的盡頭一樣,無處依靠,倏地,他心口一陣窒息,疼痛不已。沙華,難道,你我注定無處相依?酸澀的眼淚,從他臉龐淌下,濕了他俊朗的一張臉。
抬眼間,蒼穹深處,有一抹狀似霞光的雲彩,昏暗中,非但不覺異樣,反添神秘的美。
清風悠揚,一匹駿馬在黑夜中奔馳,沉寂的夜,隻有馬蹄踏在地麵的厚重聲音。沙華沒停歇地向著普陀寺前進,幽深的竹林裏,馬蹄聲驚起無數隻候鳥,一陣“吱吱”叫聲,飛出一片墨點。
沙華頭也不回地策馬而飛。當她到達普陀寺時,已是夜深。沙華飛身下馬,輕叩門,半晌,寺院的紅色高門打開,一名和尚蓬鬆雙眼看著沙華,道:“阿彌陀佛,施主深夜到訪,是為何故?”小和尚雙手合十,有分有禮地問著。
“小師父,本人有事,要見慧禪大師!”沙華回禮答道。
“施主要見主持方丈?請施主留下姓名,小僧現在進去稟報。”小和尚聽聞要找慧禪大師,便向沙華詢問身份。
“沙華,你跟大師說是沙華求見。”小和尚將沙華領進寺內,讓沙華在大殿內等候,他獨自進去稟報慧禪大師。片刻,小和尚十分有禮地恭請沙華進佛殿。當沙華進入佛殿時,慧禪大師正手執佛珠坐在佛前閉目養神。
“大師,是鳳姑讓我來的。”沙華站在佛殿中央,向一臉詳和的慧禪大師說著。慧禪大師睜開眼睛,微笑著注視沙華:“阿彌陀佛,三殿下深夜來訪,竟是受鳳姑之托,老納在此謝過了。”
“大師,沙華也有許多疑惑,望大師明示。”沙華走到慧禪大師麵前盤腿而坐,二人麵對麵而視。慧禪大師輕輕點頭,似是應允。
“三殿下,請問。”慧禪大師睿智的眼裏,有滲透一切的感覺。
“以大師修為,何為安於聽命君王後?大師又是為何要為沙華隱瞞,難道你不怕沙華的身份一但被揭穿,大師會一世名譽毀於一旦。”沙華幽綠眼光逼人,定定看著慧禪大師的臉,銀須下的臉依然是溫和得如風沐過。
“三殿下認為呢?”慧禪大師笑著反問沙華。沙華被問得一愣,轉而露出跟慧禪大師同樣的智慧:“沙華認為,大師並非聽任君王後擺布,所以,沙華才有此一問,敢請大師明示,是什麼人要在沙華背後幫助沙華?”
慧禪大師手中佛珠輕轉,眼光綻放一種讚許:“三殿下果然資質聰慧!老納答應對方,不能透露任何關於他的事,還請三殿下見諒。”
沙華眼神一沉,一抹晦暗閃在她幽綠的眸子內。也是,對方怎會允許慧禪大師泄露,既已明白,他絕非君王後所擺布,接下來,她又可以安一份心了。
“大師,鳳姑說你有危險,君王後或許會有所行動,你自己小心,如果需要什麼,盡管跟沙華提,微小的事情,沙華還是能幫上忙的。”沙華語氣心長地說著,慧禪大師聞言,點頭微笑,但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