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孜無聲地冷笑，卻並不轉過身，隻是淡淡道：“主人病糊塗了，我是安可。”
房晚臣握著她手腕的力道重了一些，卻依舊輕飄飄地沒有多少力氣，輕到林慕孜隻需要稍用力，就能將他掙開。
“我知道是你。”他側著頭，目光落在她僵直的背上。
“知道又怎樣？難不成房部長還準備故技重施，再將我手中的芯片騙回去？”她忽然轉過頭來，冷笑著看他，“你是覺得我的感情有多廉價？”
說完這句話林慕孜嘖了一聲，這話說的跟一怨婦似的。
不過她確實很不爽就是了。
房晚臣依舊不鬆手，他注視著林慕孜的眼睛，道：“不這樣做，你不會將芯片給我。”
“嘖，你還有理了是吧？”林慕孜這個氣吆，她倒是想和他好好理論一番了，“這個芯片是我的，我就不給你了怎麼著？”
房晚臣抿了抿唇，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已經接近暴怒邊緣的林慕孜，看上去無辜極了。
林慕孜冷笑了一聲，“你少這樣看我，你和W-1到底什麼關係？”
這次換房晚臣的胳膊僵了一下，他垂下眸子，沉默了下來。
林慕孜被他這副一問三不答的抗拒態度給徹底惹惱了，“你要這芯片，怕是不止需要裏麵的抑製程序，還有關於超智能類人機器人的資料對吧，或者說——你根本就是W-1！？”
林慕孜被自己暴怒之下脫口而出的話給嚇了一大跳，亦或者，其實她早就能隱隱約約猜到……卻不肯去接受這樣一個猜測。
“不可能。”她忽然低聲道，然後一把甩開房晚臣的手，徑直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我是。”身後清冷淡漠的聲音讓林慕孜猛地停住了腳步。
她不可置信地轉過頭。
房晚臣那張蒼白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個極淡的笑容，那雙極為漂亮的黑眸中像是包含了整個璀璨的星係。
教授她……終於肯猜到了。
林慕孜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隻是搖了搖頭。
“教授，我是。”房晚臣那張唇色極淡的嘴開開合合，在她的眼睛中演變成了極其緩慢的動作來。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為僵硬的笑容，她捏了捏手心，裏麵濕漉漉的汗有些黏膩。
“房晚臣，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她扯了扯嘴角，笑容依舊僵硬。
“教授，沒有人會比你更了解W-1了。”房晚臣說的話忽然變得不真切，斷斷續續地在她耳邊響起，卻偏偏讓她聽得清晰無比。
她看著房晚臣坐起來，之前被她惡作劇解開的衣服敞開著，他那修長的手附在了心髒的位置，稍稍一用力便使得那傷口血肉模糊。
“夠了！”她忽然大喝一聲，聲音有些發抖。
然而房晚臣卻置若罔聞，他除了臉色蒼白之外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那被縫合的傷口被生生撕裂，血順著他的身體流到了白色的被子和床單上麵，分外刺眼。
林慕孜忽然覺得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她放低了聲音道：“房晚臣，我說夠了！我不想知道。”
房晚臣目光淡淡地看著她，看著她眼睛裏麵倒映出了他胸腔裏麵主芯片運行時的淡黃色光芒。
林慕孜不自覺地向後倒退了幾步，有些踉蹌地倚在了門上麵，眼睛死死地盯著血肉模糊間那泛著淡黃色光芒的透明芯片。
她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那芯片還是她親手給W-1安裝上去的……
林慕孜此時寧願房晚臣已經被她一刀捅死了，哪怕她之後會活在愧疚和自責之中，也比現下的情形來的好。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最後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神經道：“主芯片裝反了。”
房晚臣也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
他衝著林慕孜溫柔一笑，“教授來幫我好不好？”
林慕孜看著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的臉，隻覺得手腳冰涼，連心肺都是帶著涼意的，就好像是她現在依舊在那漫無邊際的冰雪之中掩埋著。
她幾乎沒有絲毫力氣地倚著門，麻木地看著房晚臣臉上的微笑，以及那血肉模糊的心髒。
房晚臣自己將主芯片安裝回了正確的位置，一抬起頭，便對上了林慕孜崩潰而麻木的目光。
他起身下床，已經恢複的動作不再無力而僵硬，他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林慕孜，輕聲笑了一下，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疑惑不解。
“教授這是一幅……什麼表情呢？”
他走到林慕孜麵前站定，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輕笑道：“我是W-1，教授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