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被他碾得生疼,她的舌被他揉壓得發痛!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她感覺不到任何的疼愛和甜蜜,她隻覺得痛,那種痛,一直徹入心肺!

他那麼突然地吻她,可相隔了整整五年的這個吻……為什麼隻有疼痛和仇恨?

文景,你恨我,恨得那麼深,又那麼痛麼?

她覺得心真是在痛,火燒火燎一般,又如冰水澆灌一般,如此的冰火兩重天裏,她整個人都要忍不住地顫栗……

可她終究沒有退卻。

她閉上眼,雙手挽上他的頸背。

她迎上去,溫柔地,用冰涼卻輕軟的唇回吻他。

她的動作生澀,可是勇敢而堅定。

幾乎是一霎那間,他輕顫,可幾乎又是同一秒,他更加猛烈地吻住了她!

窗外有幾輛摩托車呼嘯而過,車載音樂隆隆作響,摩托車上的人看不清麵目,可卻能聽到他們怪腔怪調的起哄聲和長長的呼哨聲,在他和她幾乎要陷入一片死寂的耳廓內清晰刺紮!

文景,你想恨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恨我,是不是?

她的眼角緩緩溢出淚來。

可下一刻,他卻猛地推開她!

“文嘉心……”他狠狠擦拭嘴角,冷笑道,“原來你真是想勾引我!”

一瞬間,她仿佛被五雷轟頂,震驚錯愕地說不出任何話來!

“鞋子被卡在電梯門槽裏,鞋跟又不早不遲地掉落在我麵前……”他依舊冷冷地笑,目光仿佛利刃自她蒼白的臉上一點一點地剮過,“……你是不是覺得後悔了?覺得沒有抓牢我現在隻能在營銷部做個小員工委屈了?”

她的手指緊緊揪曲在身下的坐墊上,她隻覺得脖頸僵硬,似乎連輕輕搖一下頭都變得極端困難。

是哪裏出錯了呢……她很困惑地想。

於是他的眸光更冷洌了,“怎麼不反駁?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據理力爭的麼?還是,你實在是心虛,無話可說?!”

她慢慢回溫的足底重新冰冷,她蜷縮起足尖,盡量盡量地往還有一點暖和的車座內貼靠。

“可你怎麼就知道當時一定會是我?”他伸手抓住方向盤,很重很重地握壓下去,“如果當時經過的是林南風或是別的一些誰,你是不是也要裝出這樣一副可憐的模樣,告訴別人,說我想我的爸媽弟弟了,告訴他們你的鞋跟被卡住了,再讓他們看到鞋跟落下,讓他們像救世主一樣帶著你回家——啊?!”

不待她回答,他猛力踩下油門,車子呼嘯衝出路麵,如一頭狂野的獵豹飛奔向前!

車內明明沒有風,沒有一絲的風,可她卻覺得冷,麵頰好似被刀剮一般,無數個無形的耳光劈打下來,眼裏一陣又一陣火辣辣的痛意……

她偏過臉,茫然地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還有那幾乎被拉扯成一條橙黃的線的路燈光。

她隻覺得冷。

後來,車子在她租住的地方停下,她打開車門,什麼話也沒說,赤腳出去,如同一開始她赤腳進來。

後來,他在馬路上奔馳許久,初冬的深夜,他開著敞篷,任憑夜風呼嘯著狠狠刮擦他的全身!

可他一點都不覺得冷。

他也不覺得暖。

車子裏就他一人,剛才那個能給他一點暖和的人已經頭也不回地下車了,離開得沉默,而且決絕。

他忽然自心內湧上一陣恐慌——

明天、明天在公司,他還能……看到她嗎?

他猛的刹停下車!

然後,快速地掉轉車頭,往來時的路飛快折回!

他忘了自己晚上已經闖了多少個紅燈,也不想去理會是不是已經夠格被吊銷駕照,他隻想快點趕回她下車的地方,如果趕得及,他多麼希望她還在那裏,沉默地佇在那裏,等待著他的折回。

如果,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回到剛出電梯的那一刻。

那時,他隻會幫她取出鞋子,就算鞋跟很可笑地掉落了,他也決不做其它想,隻是送她回家,讓她可以早一點回到暖和的房子裏,不會孤零零地坐在電梯門口的冰涼石地上難過……

可他還是讓她難過了吧?

他放慢車速,在那片已經熟悉的老式住宅樓前緩緩停下。

那裏已經沒有人,隻有老式的路燈在水泥地上靜靜暈出一圈昏黃的光。

他伸手,輕輕撫上唇,那裏還有一點她晚上餘留的溫暖。

可心,還是一寸一寸地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