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初年。一個秋風蕭瑟的早晨,一位姓唐的書生憂心忡忡地趕往蘇州地界的一間寓所。他敲了半天門,在門口等了很久。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男子“啊呀”一聲,說道:“東嶼兄,你怎麼來啦?請進請進!”
唐東嶼飛快地看了看四周,連忙閃進屋裏,他剛一坐下,就問道:“思肖,我聽說有蒙元的官員來求你的墨蘭圖,你沒有答應?”
思肖姓鄭,宋朝被元朝滅掉之後便回到家鄉蘇州定居,他畫得一手墨蘭圖,常有人來求畫。鄭思肖皺起了眉頭,回答道:“我是前朝舊臣,怎能為元朝蠻官畫畫?”
唐東嶼愁道:“思肖,你這樣就得罪了人,我怕你被報複啊!”
鄭思肖悲傷地說道:“我也知道不給那元官畫畫,會得罪了他。但是我懷念故國,對這些滅我家國的人恨之入骨,寧願死也不願意為他們作畫。”
唐東嶼見他心意堅決,隻好對他說道:“那以後你最好無論是漢人還是蒙古人,誰來求畫也不給,這樣他要來找你麻煩,還能搪塞一二。”
鄭思肖低頭想了想,歎息一聲,起身走到屋外。他思索片刻,對唐東嶼說:“你看這滿園的菊花開得多麼好。我倒是想畫一幅《秋菊傲霜圖》了。”
唐東嶼與他以畫相交,也是個書畫高手,聽他這麼一說,笑著說道:“好啊!”
鄭思肖提筆繪畫,片刻間,一幅《秋菊傲霜圖》就畫好了。唐東嶼在一旁連連稱讚。鄭思肖又提筆寫了一首詩在畫中:“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唐東嶼看過後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思肖,我懂了。菊花寧願保留芬芳枯死枝頭,也決不被北風吹落。你還是矢誌不移,不願對元朝低頭啊!”
【名句釋義】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出自宋末元初鄭思肖《畫菊》。這句詩通常用來表達堅守節操、不向惡勢力低頭屈服的心誌。
【博聞館】
畫蘭不畫土
鄭思肖生於書香門第,他從小仰慕忠臣義士,養成了忠直剛正的品格。
南宋被元朝滅亡後,鄭思肖學習商朝的伯夷、叔齊不食周粟,不臣服元朝的統治,自稱“孤臣”。他本來的名字不叫思肖,南宋亡後,改名為思肖,意思是不忘南宋的趙姓皇帝(繁體字“趙”為“趙”,含“肖”)。為表示不向蒙元臣服,他坐或躺都不麵向北方。他的書房叫“本穴世界”,“本”“穴”合起來是“大宋”兩個字,意思是不忘大宋。南宋滅亡前,鄭思肖曾經與宋宗室的著名畫家趙孟交往很多。後來趙孟降元,在元朝任官,鄭思肖便與之絕交。趙孟屢次去拜訪鄭思肖,都被拒之門外。
鄭思肖擅長畫蘭花。宋滅亡後,他所畫的蘭花都是隻畫花卉、枝葉,不畫土和根。有人詫異地問:“為何畫中竟不見土,沒有土,蘭花如何生長?”鄭思肖瞪著眼睛回答道:“哪裏還有土?土地都被敵人奪取了,你不知道嗎?”
鄭思肖臨終前,他的朋友唐東嶼陪在身邊。鄭思肖叮囑道:“我死之後,你一定要幫我立個牌位,上麵寫‘大宋不忠不孝鄭思肖。’”說完閉目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