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1 / 2)

及南宋建立後,書院再度勃興,且較北宋更為發達。淳熙六年(1179),朱熹興複白鹿洞書院。於次年竣工後,又置學田,延聘主講,且親自製定規約,即《白鹿洞規》,還時常親自授課。紹熙五年(1194),朱熹恢複並擴建嶽麓書院,生徒多達千餘人。為傳播自己的觀點,各派理學家紛紛創造自己的書院,陸九淵建象山書院,呂祖謙建麗澤書院等,至理宗趙昀時(1225~1264),蘇州(今屬江蘇)、丹陽(今屬江蘇)、徽州(治今安徽歙縣)、建陽(今屬福建)、紹興(今屬浙江)、道州(治今湖南道縣)、桂州(治今廣西桂林)、合州(治今四川合川東)等地均建有書院。而南宋一朝,各地先後興建的書院多達三百餘所。這些書院得到官府支持,廣招生徒,而使文化得以廣泛的傳播,亦彌補了官學的不足。

注釋

①②③④⑤《宋史》卷一五七《選舉誌三》。

理學興盛

理學,是宋代最重要的儒家學派。其主要以“理”或“道”作為哲學的基本範疇,闡述“義理”,兼及“性命”,故稱“理學”,亦稱“道學”。理學興起於北宋,盛行於南宋,至宋理宗趙昀時,遂成為占據主導地位的官方哲學。

自唐代中葉以後,政局劇烈動蕩,思想領域中,儒、道、佛三家於長期的鬥爭中,又相互滲透,傳統的儒學已難以適應社會政治、經濟的變化與發展。唐代孔穎達修《五經正義》,融合魏晉以來南、北經學,又對傳統經學進行總結。故此,舊儒學已走入末路。北宋建立後,結束了五代十國紛爭、割據的局麵,政治、經濟進入一個新的發展時期,思想領域中對傳統儒學經典多持懷疑態度,一些學者文人突破經學舊注疏的束縛,不再拘泥於訓詁古說,而憑自己的見解,自由說經,從而形成儒學研究的新風。宋初,胡瑗、孫複、石介等曾試圖自由闡述經義,且吸收道家的學說,故為後世稱為“理學三先生”。但他們於後代創建的理學體係,相異甚大。

自宋太祖趙匡胤至宋真宗趙恒的六十餘年中,宋廷極力為倡導建立以儒學為主體,糅合佛、道的新思想體係。之後,隨著經濟的發展,文化教育的逐漸繁盛,學術氣氛亦日漸濃厚。不少學者依據儒學經典,開始探討有關宇宙形成及自然界與人類社會起源與構成的原理。他們各抒己見,由此學派紛立,理學亦形成於其中。

理學的創辦人周敦頤(1017~1073),字茂叔,道州(治今湖南道縣)濂溪人。他吸收道家學說,糅合《周易》、《中庸》,首創探討宇宙本原、萬物演化及人性、封建倫理的綜合理論學說。其代表作《太極圖說》、《通書》集中反映其思想體係,為後代理學家奉為經典文獻。他對《周易》所闡“太極”說加以發揮,於其《太極圖說》中提出:“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複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知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其中“無極”乃道家之說,“太極”乃儒家之說,周敦頤將兩說合為一體,從而建立起一套客觀唯心主義的思想體係。

與周敦頤同期的邵雍(1011~1077),字堯夫,祖籍河北範陽(今河北涿州)。他上承漢代以來的象數學,闡發《周易》經義,且亦與道學結合,構建成數的圖式,形成新的象數學。其主要著作《皇極經世》、《伊川擊壤集》等,集中體現其“天地運化”、“道在物先”的自然觀與宇宙論。邵雍亦以“太極”為宇宙本原,“太極既分,兩儀立矣。陽交於陰,陰交於陽,而生天之四象;剛交於柔,柔交於剛,而生地之四象;於是八卦成矣。八卦相錯,而後萬物生。是故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八分為十六,十六分為三十二,三十二分為六十四”①。此外,他還認為“心為太極”,“道為太極”②,而陷入主觀唯心主義,“身生天地後,心在天地前。天地自我出,自餘何足言?”③邵雍關於“先天象數”的理論,亦為其他理學家所推崇。

與周敦頤、邵雍的唯心主義自然觀不同的是另一位著名的理學家張載(1020~1077),字子厚,鳳翔郿縣(今陝西眉縣)人。著有《正蒙》、《經學理窟》等,後人集為《張子全書》十四卷。在自然觀、宇宙觀上,他認為宇宙的本原當為物質性的“氣”,即所謂“凡可狀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氣也”。“太虛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虛”④,在此,張載明確地提出因“氣”的聚散變化而生成各種事物現象,及世上絕無虛空之“無”的觀點,認為“知太虛即氣,則無‘無’”⑤。張載的“氣”不滅的唯物論觀點與周敦頤、邵雍等人相悖,因此亦遭到其後的理學家程顥、程頤等人的攻擊。但同時,他融合自己對《周易》、《中庸》、《周禮》等儒家經典的解釋,提出的關於人性、義理及封建倫常等理論,則含有極濃厚的唯心主義成分。他將人的認識分作“見聞之知”與“德性之知”兩種。“見聞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於見聞”⑥。而於人性論上,他又劃分為“氣質之理”與“天地之性”兩種,“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⑦。因此而勸諭人們要後天學習“綱常名教”之類,而依此行事,即可改惡從善,恢複“天地之性”。這一觀點深得理學家們的讚賞。理學的集大成者朱熹即盛讚道:“有功於聖門,有補於後學。”⑧經過宋初六十餘年的探討,至宋仁宗趙禎(1023~1063)、宋英宗趙曙(1064~1067)、宋神宗趙頊(1068~1085)時期,理學的思想體係逐步形成了。這一時期重要的理學家為程顥、程頤兄弟。程顥(1032~1085),字伯純,號明道;程頤(1033~1107),字正叔,號伊川,河南府(今河南洛陽)人。世稱“二程”,其十五六歲時,從師於周敦頤。於宋神宗時,形成自己的理學體係。二程一生著述頗豐,後人輯為《二程全集》,包括《河南程氏遺書》、《河南程氏外書》、《明道先生文集》、《伊川先生文集》、《二程粹言》、《經說》、《周易傳》等。他們將“理”作為哲學的最高範疇,於理氣說、有對論、人性論、格物致知說等諸方麵提出相對係統的理論體係。在“理”(或稱“天理”)的觀點上,二程提出“理”是永恒存在的宇宙萬物的本體,且不受主觀和客觀的限製,“有理而後有象,有象而後有數”⑨。二程又以此用於人類社會“父子君臣,天下之理,無所逃於天地之間”⑩,從而使封建倫理綱常具有了哲學基礎。關於“理”與“氣”的關係,二程認為“有理則有氣”,而理在氣先,即由精神派生物質,“理”是先於萬物的“天理”。因此提出倫理綱常為天理所定,遵循之即合於天理,否則將逆天理。在人性論上,二程繼承孟子的“性善”之說,提出“性即是理”的觀點。對於人性中的善與惡,他們提出“氣稟”之論,“氣有清濁,稟其清者為賢,稟其濁者為愚”,“有自幼為善,有自幼為惡,是氣稟有然也”。造成傷害天理之因,在於“人欲”,因此他們力倡“明天理”、“去人欲”。“人欲”與“天理”是格格不入的,因此要“存天理”,需先“明天理”。要“明天理”,則需即物窮理,逐日認識事物之理。久之則能豁然貫通。於認識論上,二程發展了《大學》中的“格物”、“致知”說,“格猶窮也,物猶理也,猶曰窮其理而已也”。而在“致知”上,則沿襲了張載的“見聞之知”與“德性之知”之說,而提出窮君臣父子之理,致德性之知,由此而提出“涵養需用敬,進學在致知”的修養之法,“但存此涵養,久之自然天理明”,在此基礎上,二程竭力宣揚封建倫理道德,甚至反對婦女改嫁,宣揚“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二程正是以維護封建統治秩序為出發點,建立起一整套唯心主義的哲學體係,奠定了宋代理學的基礎。故後世將二程與朱熹相提並論,稱之為程朱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