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薌齋跟著父親學一些文化,他博聞強記,古文、古典詩詞,甚至整段的古典小說,他能背出不少。他特別喜愛南宋文學家陸遊和辛棄疾的詩詞,他把自己寫的陸遊“楚雖三戶能滅秦,堂堂中國豈無人”的詩句條幅掛在牆壁上,還專心畫下辛棄疾的像貼在門上,憧憬著也要做一個像陸遊和辛棄疾那樣的愛國詩人、民族英雄。
直隸是燕趙故國,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土,“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的荊軻、擊築刺秦始皇的高漸離、揭竿而起的隋末農民軍領袖竇建德。“田橫五百士安在,難道歸來盡列侯的壯士田橫等,都是喝滹陀水長大的,直隸這個俠骨之鄉尚武風氣極盛,深州更是藏龍臥虎之地,群英薈萃之鄉,郭雲深的師父神拳”李洛能的故鄉豆兒莊,“單刀李”李存義的故鄉南小營,八卦掌兩兄弟程延華和程殿華的故鄉程家村,都離王薌齋所住的魏家林村不遠。他親眼見過“眼鏡程”程延華和“單刀李”李存義練武。他常常依偎到“眼鏡程”的懷裏,聽他講嶽飛抗金、戚繼光平倭寇、鄭成功收複台灣、三元裏人民抗擊英兵的故事。那些氣壯山河的故事就像潺潺流水一樣,回響在他的腦際。
1900年(清光緒二十六年),帝國主義的屠刀架在中國人民的頭上。王薌齋目睹了帝國主義殘殺中國人民的暴行,洋教士在光天化日之下奸汙中國婦女,洋兵的馬隊恣意踐踏莊稼,洋軍官把中國鄉民當成槍靶子射擊,這些都在王薌齋少年的心田裏播下了仇恨的種子。父親悲鬱而亡後,王薌齋對母親說:“娘,外國強盜為什麼能在我中國橫行霸道?殺我父老兄弟,燒我田園房屋,妄圖滅我中華民族,亡我中國?我堂堂大國,為什麼屢受外國人欺負?……”母親聲淚俱下地告訴他:“咱國貧民弱啊,幾千年的中國毀於內訌之中,一團散沙,林則徐虎門銷煙查禁鴉片,以救民族微弱之軀,反遭暗算。鄧世昌奮勇抗擊日寇,孤兵奮戰,壯烈殉國。義和團十萬之眾,被慈禧那老賊出賣了,真是國恥大辱~我堂堂華夏古國,何日才能振興?!”
王薌齋喃喃地說:“娘,我要學習武術,我要發明一種神奇的拳派,讓每一個中國人都學會它,有刀槍不入的神力,讓那些外國鬼子在這種神力麵前失魂喪膽!”
王薌齋的母親此時正想變賣家財,送王薌齋到日本求學,專攻生物,如今兒子執意學武,立誌報國,又見他瘦弱如燈,身患氣喘病,也應學武健身,於是轉變了讓他赴日留學的心思。她沉思一會兒,說道:“學武須要拜師父,如今拳派叢生,你要拜誰為師呢?”
王薌齋脫口而出:“郭雲深老英雄。”
王薌齋從小就聽說過馬莊的形意拳大師郭雲深先生的許多英雄事跡,他的“半步崩拳打遍天下”的故事,武林無人不曉,有口皆碑。郭雲深原名峪生,馬莊人,他性格激烈,年輕時便好與人比武,年輕時去找形意拳大師李洛能求教,李洛能起初不喜歡他的性格,不教他武藝。以後,郭雲深就在李家當零雜工,偷著學拳,一直偷學了三年。據說有一次李洛能發現郭雲深偷拳過勞累過度,在房上睡覺,滾落到地上仍未醒轉,十分感動,便收他做了弟子,並把形意拳全部傳給了他。
郭雲深在深縣曾因捕賊有功,受到知府錢錫采的獎賞。可是後來受到報複,後而被害,坐了3年監獄。3年後,錢錫采來到監獄問他:“雲深,你的功夫荒廢了吧?”郭雲深回答:“沒有荒廢。”說完,就用虎拳擊牆,牆搖晃了一下,應聲而倒。原來郭雲深在三年監獄中仍帶手枷堅持練功。
有一天,李洛能把郭雲深叫到自己的宅院對他說:“我已教你十幾年了,現在可以說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該到外麵闖蕩了,試試你的崩拳功夫如何。”郭雲深知道自己闖江湖時候已到,非常興奮。李洛能命仆人拿出一些銀兩交給郭雲深,對他說:“從這裏往北走,在直隸、關樂迎戰所有的武術高手,不許碰釘子。”郭雲深點點頭,拜辭師父,登上征程。
郭雲深從深縣出發,一路上未遇敵手。這一天來到了直隸安國縣,找人一打聽,知道此地有一位出類拔萃的武術家張樹德,功夫極好。於是郭雲深找到張樹德的家,要求比武。真是棋逢對手,兩人都身懷絕技,一開手便打得難解難分。張樹德比郭雲深大幾歲,謀略高深,他最後使用家傳白臘杆打了郭雲深的手腕。郭雲深十分慚愧,心想:自己奉師之命北征,要把形意拳打出去,不想在此第一站就輸了。他對張樹德說:“我去一下茅房。”張樹德見郭雲深去茅房有兩袋煙功夫還未回來,心想:“這郭雲深接的是線尿呀,怎麼去這麼大功夫也不回來呀。”於是來到茅房,隻見茅房空無一人,郭雲深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