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壁上畫失魂袁世凱 疊陰掌暗施張秀林(1 / 2)

這個張作霖是盜馬賊出身,後來哨聚山林,在東北遼寧拉起幾千人的土匪隊伍,以後改編為二十七師,自任師長。按照慣例,像張作霖這樣一個師長是不應該在居仁堂會見的。袁世凱在什麼地方會什麼樣的客,是按著來客的身份以及跟他的關係區別對待的。在居仁堂的前院,還有一處叫做“大圓鏡中”的房子,也是他會客的地方,一般生客都是在那裏會見,熟客則是在居仁堂內。但是袁世凱看出張作霖是個有魄力,有謀略的人,日後能在中國的政治舞台上嶄露頭角,於是對他另眼看待,破例在居仁堂內接見。

一忽兒,李瑞東引著張作霖進來了,他是個濃眉大眼的中年漢子,悍威武,一眼能看出是綠林中的人物,他穿著長袍馬褂,戴著一頂四周吊著貂皮、中間露出黑絨平頂的黑絨皮靴,內襯有羊皮,靴的兩旁嵌有兩塊馬蹄形的鬆緊帶。張作霖的身後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一臉英武之氣,青布棉袍,白底黑布鞋,端著一個錦匣,看樣子是他的貼身保鏢。

張作霖一見袁世凱,眉開眼笑地說:“拜見大總統!”

袁世凱上前扶住他,說道:“作霖兄弟,坐,坐。”

張作霖從保鏢手上接過錦匣,打開匣蓋,現出“東北三寶”人參、鹿茸、烏拉草。“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袁世凱哈哈大笑,說道:“我倒是喜歡嚼這玩藝,瑞東先生,收下了。”

李瑞東雙手接過錦匣,放在旁邊的書案上。

袁世凱一屁股坐下,問道:“我準備稱帝的事,你想必知道了?”

張作霖詭秘地說:“我此次進京,正是為此事而來。”

袁世凱一搔腦殼:“噢,那你的態度呢?”

張作霖道:“我自然擁護嘍,隻是聽說日本人不大讚成……”

“日本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會兒讚成,一會兒不讚成;蔡鍔回雲南後,組織護國軍反對我,孫中山也借機卷土重來,我的幾個部下態度不明不白,我是騎虎難下呀!”

張作霖道:“我全力支持你,隻是希望大總統撥點軍火,我二十七師是山匪起家,軍火尚差,還望大總統另眼看待。”

袁世凱點頭道:“這個好說,隻是在關鍵時刻,你要竭力助我,可不能坐山觀虎鬥。”

張作霖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北麵多寶格內的絲絨盒子上,那裏麵放著四隻找簧金表,每一個表的邊上環繞著一圈珠子。袁世凱見他目不轉眼地盯可是大兒子袁克定聽說了,就放出風來,揚言如果我要立他二弟為太子,他就把他殺了!如今我那五姨太也吵嚷著要立她的長子,我的六兒子袁克恒為太子,你說這叫我怎麼辦?

張作霖笑道:“真是子孫滿堂是喜又是憂,我看不如算一卦,這件事不就解決了。”

袁世凱小聲對張作霖道:“家醜不可外揚呀!我現在還有一個擔憂,我的兩個最得力的大將馮國璋和段琪瑞聽說我要稱帝,他們以後當大總統的希望成為泡影,有些鬱鬱不樂,一個在西山隱居,一個稱病不朝,他們手握重兵,我心有餘悸呀!”

張作霖小聲地說:“你聽說過尺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嗎?”

袁世凱的聲音壓得更低了:“我不敢做漢高祖、明太祖喲,那革命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卷土重來,江山不穩喲!……”

袁世凱見張作霖帶來的保鏢也正注意聽他說話,心下一怔,問道:“你帶來的人可靠嗎?”

張作霖點點頭:“他叫張策,是個功夫極強的武術家。”

“噢”。袁世凱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我府上李瑞東也是位著名的武術家,讓他們比試一下。”

張作霖對張策道:“張策,大總統要看你和他的侍衛比武。”

張作霖帶來的這個保鏢正是張策,自從上次他與王薌齋等人在河北涿縣分手,來到關東,不久便找到張作霖,給張作霖當了保鏢。

張策與李瑞東早就認識,如今聽說要與李瑞東老先生比武,有點為難。李瑞東是位受人尊敬的武術家,已近古稀之年,這比武打贏了打輸了都不好辦。

卻說李瑞東聽說袁世凱讓他與張策比武,心裏也不願意,他到袁府實是迫不得已,勉強支應差使,不願出頭露麵,他與張策又是武術界的朋友,因上心裏也不願與他比武。李瑞東畢竟老於世故。他靈機一動想出個主意,於是趨身上前對袁世凱道:“大總統,近日偶得風寒,身體不佳,擇日再比試罷。張策是通臂門俊傑,人稱‘臂聖’,不如讓他為您表演一番。”

袁世凱搖晃著大胖腦袋道:“也好,張策,你來表演一番,讓我們也開開眼。”張策見說,一點頭,一招“壁上貼畫”功,屏息伏於牆壁之上,久立不動。這時他猛聽外麵牆壁上也有呼吸之聲,似乎也有人在做這“壁上貼畫”之功,非常詫異。於是叫一聲:“有刺客!”疾身躍出窗口,飛快來到樓下,轉到樓後,見空無一人。他一招“燕子鑽雲”順著窗戶,來到方才貼身的牆壁外牆,猛聞得一股汗味,想必是有人方才在此偷聽,這人溜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