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道:“哎,我聽那些臭戲子唱戲都聽膩了,我倒很想瞧瞧武術家比武,換換胃口,好,就這樣,一會兒你們就比試一下。”說著,他又喚過秘書,讓他通知家人到樓下觀看。李瑞東見推辭不掉,隻得硬著頭皮回到自己房間。他見那夥衛兵正圍著王薌齋,火不打一處來,一揮手,“啪啪”打了那軍官幾個耳光,罵道:“還不快滾!這是我請來的朋友。大總統已經知道了。”那夥衛兵見李瑞東口出此言,於是灰溜溜地走了。
這時那個少年笑嘻嘻又跑過來,拍著手道:“好呀,一會兒我們看李爺爺與高手比武嘍!看看哪個熊!”一群少年、少女都跟著他跑到前麵去了。
李瑞東望著他們的背影,對王薌齋道:“這全是大總統的子子孫孫!”
王薌齋把方才的事情講了,李瑞東道:“一定是袁世凱的六孫子又在跟我開玩笑。”
王薌齋道:咱們走吧!
李瑞東一跺腳:“走不了,大總統一會兒要看咱們倆比武呢!”說著把事由敘了一遍。
王薌齋一聽,麵有難色,說道:“難道就沒有脫身之計嗎?”
李瑞東無可奈何地說:“大總統的脾氣倔得很,看來是拗不過他的。”
王薌齋焦急地在屋裏踱來踱去,歎道:“您瞧瞧,一事未成,又添一事。”
李瑞東道:“楊少侯的愁事總算解了,我跟大總統講要再請武術家來,我便告老還鄉。你猜他怎麼說,他說現在世道亂得很,武術家裏也有不少革命黨!湖南的武術家杜心武正給革命黨頭黃興保鏢,女革命黨秋謹也是個武術家,有許多武術家也靠不住,他又決定不再招羅武林高手保家護院了。”
“噢?”王薌齋心內一喜,頓時來了神采。他腦袋一轉,說道:“既然袁世凱要我們比武,我們隻彼此作一下推手比賽,糊弄一下老家夥算了。這在武術中隻是聽聽勁而已,不是真打硬拚,不致於有什麼危險。”
李瑞東歎一口氣,說道:“事到如今,也隻好如此。”
這時,袁世凱的侍衛長前來催促他們前去,說大廳裏已坐了不少人。王薌齋與李瑞東彼此苦笑一下,於是隨他來到大廳。
大廳裏人聲嘈雜,脂粉氣撲鼻,隻見袁世凱身穿黑呢製服,正端坐正中,他的兩邊坐著一群花枝招展,風度翩翩的姨太太,子子孫孫,也雜在其中。總統府的秘書、護衛軍官、雜役也圍在兩邊。
袁世凱見王薌齋一表人材:問道:“你就是那個少壯派武術家。”
王薌齋道:“不敢當。”
袁世凱道:“你隨李瑞東違反了府規,私自進園,本該殺頭,我念你是個著名武術家,年輕有為,前途有望,免你一死,讓你與李瑞東比武,讓我們也開開眼,王瑤卿那夥臭戲子的戲我都聽鏽了耳朵,如今換換口味,來開始吧。”
李瑞東與王薌齋延彼此站好,相對會意一笑,隻見他倆雙手相搭,你來我往,連綿不斷。動作極為靈活又顯得深沉有力,在座所有的人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二人方想就此罷休,隻聽袁世凱喊了一句:“你倆必須見個高低!你們別以我不懂武術,在年輕時我也曾跟高師學過武術,你們這麼糊弄我不行,今日你們不比出個高低出來,我不證你們出總統府的門!”
李瑞東、王薌齋聽了,心內一驚,彼此望了一眼,都捏了一把汗。此時,大廳裏鴉雀無聲,連姨太太們磕瓜子的聲音也停止了,仿佛空氣凝結住了。李瑞東用那雙昏花的老眼掃了一下王薌齋,王薌齋也正用征詢的目光望著他。李瑞東重重的咳嗽一聲,運起內功。兩人走行門,邁步眼,互相搭接小臂,變化無窮,彼此都感到對方小臂的沉重,一時難分高下。這時,李瑞東交換手法,王薌齋稍一疏忽,自己的右腕和小臂,被李瑞東牢牢抓住。然後李瑞東往後撤一大步,雙手往回一捋,這一手是太極拳中的“大”絕招。王薌齋感到這一招確實厲害,趕忙一跟步,趁勢往前一發力,李瑞東畢竟年事已老,一時站立不穩,跌坐於地上。王薌齋搶步上前,連忙把李瑞東扶起。這時隻見袁世凱哈哈大笑,接著說:“還是王薌齋武技超群。”王薌齋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朝在座的人道:“李老先生功夫比我強,這次是他讓了我一招。推手也不是真正的比武,我打算和李老先生下月在吉祥戲院,當眾重新比武,諸位如有興趣,請按時光臨!”袁世凱和在座的人齊聲說好,表示讚同。
李瑞東喃喃道:“不用再比了,後生可畏!王薌齋年歲不大,功底深厚,是武術界後起之秀!”
王薌齋道:“李老先生,咱們中是耍一耍,添添雅興。”王薌齋感到對不起李老先生,讓李老先生把自己打倒,以挽回此次李老先生的臉麵。
正說著,大廳外走進兩個人,一個穿長袍馬褂,年事較高,顯得老練深沉,成府很深。另一位身穿駝絨坎肩,洋紗青褲,顯得文質彬彬。袁世凱一見,驚喜地叫道:“你們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