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然愣了兩秒,方走上前去,拱手問道。
“小嫂子,晏兄還未回來嗎?”
晏初沒有回頭,拂了拂身邊的竹席示意他坐下。
“你收到信了?”
程子然聞言,便知這女子顯然是知情的,一時便也不等雲朵回來,徑自在離他一尺的地方落了座,他有些焦急地詢問晏初。
“這麼說,小嫂子知道晏兄的打算了?請務必勸勸他,攘外必先安內,他若是想要抗擊遼國,就必須先平定大魏的內亂,太子……不是個當皇帝的好人選。”
晏初淡淡道。
“你想讓他怎麼做?”
程子然聽他如此問,語氣略顯激動。
“很簡單,秦氏麾下人馬,很多都是晏兄帶出來的,隻要晏兄能出麵,他們起碼要倒戈一半,朝中許多臣子並不服太子管製,自然一呼百應,推翻太子不是難事,棘手的是秦百越,還須得晏兄親自上陣。”
晏初沉默,他何嚐不是這樣打算的,可是如今,他身體那個人……是雲朵,他不能讓她去冒這個險。
他歎了口氣。
“若是對上秦百越,她會送命……我不能答應。”
“我答應!”
晏初皺眉,緩緩抬頭,見雲朵從蒼茫暮色中走了進來,神情裏帶著幾分堅定,她看了晏初一眼,這才轉頭對程子然重重點頭。
“我答應,程兄,你隻管安排吧!”
謝蘊慈退居沛城十餘年,再經過上一次沛城之役,手中兵士已折損大半,這一次,若非有晏初暗中步下的暗線與遼王的助力,完全空有報仇之心,卻無報仇之力。可隨著晏初被俘,遼軍入關,謝蘊慈卻也看出了遼王的門路。他表麵上是幫自己,但實則狼子野心,意欲吞並大魏啊。而隨著遼兵勢利的不斷蔓延,被困在城主府的謝蘊慈如案板魚肉,形同傀儡。
薛飛進來時,謝蘊慈正對著布陣圖發呆,幾日不見,這風華正茂的貴公子已經麵露疲色,而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失誌散漫的落魄蕭條之態。
他實在後悔,當初不顧雲朵的反對借助遼國兵力,現在非但丟了疆土,更把尚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陸雲朵永遠地推到了對立麵。
不然……也不會過了這麼長時間,她都不和自己聯絡吧?
押送晏初的隊伍被邊境的馬賊劫殺,晏初狡猾,而能助他一臂之力之人,謝蘊慈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雲朵。
他們現在……也不知如何了?
“少主。”薛飛單膝跪地。
“何事?”
薛飛四下看了一眼,城主府遍布遼王的眼線,他移到謝蘊慈身邊。
“遼王送來的遼國姑娘已在殿外恭候多時。”
話剛說完,手中的紙條已被他不動聲色地遞到謝蘊慈手中。謝蘊慈了然,便隨著薛飛出了屋子。
被遼王控製後,遼王不斷以美色伺之,送了若幹遼國美女到謝蘊慈身邊,他幹脆做出一副耽於美色的樣子,過得越發淫靡荒唐。
屋外女子伏地跪了一地,均是身姿婀娜,容顏美妙之輩。隻一眼,謝蘊慈便看到了中間那戴著麵紗背脊挺直的紅裝麗人,他摸摸下巴,幽幽地走到女子身邊,輕佻地勾起手指扯下她臉上的麵紗,麵紗下豔驚四座的臉上卻沒有神采,反而露出淒色。
謝蘊慈把麵巾拿到鼻子旁邊嗅了一口。
“真香……郡主被晏初甩了,最後還是被送到我這裏,說到底咱們都是天涯淪落人!”
阿黛西柳眉豎起,看向謝蘊慈的眼神中帶著厭惡。
“就算同為淪落,也不會和少主!我的屋子還在吧?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