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太子(1 / 2)

我與段竟瑉相識過往,是我一生都不願再提及的痛處。每每憶起在應國與他相識之事,我的心中便是一陣劇痛。不過心痛亦好,能使我回過神來。

我見李持麵帶愧色地盯著我,知道他定是看到我剛才那難過模樣,忙換了話題道:“茶都涼了。”

他目中愧疚之意更深:“你隻比我兒子大四歲,我一直把你當成晚輩看。原想著閔仲成是我徒弟……”

“你還有兒子?”這倒是個稀奇事,我自認識他以來,從未聽他提及過,想必段竟瑉也不一定知情。

“這有何稀奇。你今年十八,我可都三十三歲了!算來我的孩兒也十四歲了。”

“怎得從未聽你提起過此事?”

“他與他的母親生活在九熙。”李持目中帶有些許難言的憂愁。

李持並未說那是他的妻子,可見那女子必是孤身帶著他的孩子。世人都道李持是劍術高手,孑然一身,行蹤不定,卻從未聽說他還有個孩子。想來他也怕對頭找到他的孩子尋仇,是以一直瞞著。我怕再問下去會揭到他的痛處,也不敢開口多言。

然而他卻似回憶起什麼,淡淡道:“你可記得我認識你那日去大應宮是為了殺誰?”

“自然記得。你去刺殺齊侯楚珅。”

“我是孤兒,雖為奉清人,卻是在應國長大。十五年前,我尚未成名之時,便是楚珅的貼身侍從。那時他年幼尚未封侯,隻因我犯了錯事,他便在我的食物中下了春藥,又引我誤闖女子閨房,我便在無意之中強暴了一位身份尊崇的女子。為了此事,九熙王室一直不肯善罷甘休,已先後派了許多人追殺我。我為了躲避殺身之禍,迫不得已才加入奉清‘玉門’,當了殺手。”他淡淡說道,仿佛那並不是自己的故事。

“那女子是九熙王室中人?”

他點了點頭,道:“後來她懷孕了,生下一個男孩。孩子卻也認了別人作父親。”

李持說得雖然簡短,我卻知道這其中必是凶險艱辛:“所以你恨極了楚珅,一直去追殺他?可十五年前,他才多大啊!”

“不錯,十五年前,他隻有八歲。”

我聞言更是震驚,一個八歲的孩子,竟能設計自己的侍從去強暴另一個國家的宗親之女……然後再借他人之手去追殺李持。若不是李持武功高絕,又加入“玉門”,隻怕早已被楚珅折磨死了。

我如今更加堅信了以前在大應宮中所聽聞的傳言。

齊侯楚珅,好男色,養孌童,出手狠戾,性情乖張。

我忽然想起了初歸涼寧時,許景還曾經說過的話。涼應一戰,楚應王室成年男子,隻他一人活命。可見他定有幾分本事。

我見李持言辭中頗為感慨,便道:“過去的事情便過去吧!如今應國已亡,一切恩怨也已煙消雲散。我這裏有恒京最好的桃花醉,你沒聞到酒香嗎?”

李持聞言拊掌大笑。我便吩咐漪水抱了兩壇恒京久負盛名的桃花醉,與李持對飲起來。

然正飲到興致上,璿璣宮一女婢忽然來報:“公主,太子殿下已到正殿了……”

我心中頗為詫異,自修道以來,除卻祺錦公主段意容,我與宮中各人幾無往來。如今段竟琮忽至,不知可是宮中有事。我心中思量,口中也對那女婢道:“隨我到殿前迎接。”

一言未畢,但見太子段竟琮已款步踏進樂言廳。他見李持在座,笑道:“靖平有客在此?”

我見李持一副似醉非醉模樣,卻不起身,自顧著喝酒,便笑道:“今日得見一舊友,便與他對飲幾盞。未料想太子殿下駕到,不曾遠迎,還望恕罪。”

段竟琮見廳內隻我男女二人,麵上似乎有些不悅,卻仍舊笑道:“近一年未見,靖平與我更是生分了。這位是……”

李持聞言才緩緩起身,淡淡道:“奉清李持,粗野之人,不曾想今日得見涼寧太子天顏,實乃三生有幸。”話雖如此,但李持神態卻很隨意,並無半分恭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