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竟琮在我殿內受傷,為了護我周全,便假稱遇到刺客。我亦陪他做戲做全套,一直折騰到半夜,此事才算了結。
那莫須有的刺客自然是沒有捉到,可已被驚動了的獨孤王後卻仍舊氣憤難平,處置了禁衛軍統領及東宮侍衛長。到底還是段竟琮開口代為求了情,獨孤王後才對他二人從輕發落。
自我刺傷段竟琮迄今,已過了二十日。這期間他再沒有踏入合暄殿半步。眾人雖口中不說,但我自嫁入東宮便失寵已是不爭的事實,想必獨孤王後亦心知肚明。
我知那日的事情已讓我二人更添心結,但我仍要感謝於他,對我這般回護。
我抬頭看著璧上掛著的那柄青鸞劍,又看了看他親手書寫的合暄殿匾額,隻憑這兩物,我便可從中體會到他曾經對我的情意。而我,卻用楚璃贈我的那一把劍,在他的心上,劃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
我正出著神,但聽漪水來稟說銀作局的海公公求見。
銀作局是恒黎宮中司轄金銀器飾的部門,而海公公更是其中打造器飾的好手。那日段竟琮怒擲成心鎖,將鎖中鑲嵌的一顆紅寶石摔碎了。成心鎖是母親生前最為珍愛之物,如今失而複得,我亦甚為愛惜,是以請海公公代為修嵌。
海公公進了合暄殿,向我行了禮,便道:“太子妃的這一枚金鎖做工之精細,就是老奴也及不上,隻怕是一件珍寶。鎖中的這顆紅色寶石亦非尋常之物,而是難得一見的鳳血石。傳說鳳血石是上古鳳凰泣血而成,因是鳳凰眼中精華,是以最為脆弱,少有磕碰便會碎裂,也因世所罕見而異常珍貴。這枚金鎖,請恕老奴不敢擅自做主修嵌,還請太子妃尋來替代的紅寶石,老奴才能勉力一試。”
漪水接過盛有成心鎖的錦盒,我又賜了賞銀,海公公便告退了。我看著中間紅石已碎裂三瓣的成心鎖,不發一語。倘若當真如海公公所言,鳳血石異常珍貴,那母親一介出身奉清的尋常女子,又怎會身懷此物?
思及此處,我便對漪水道:“你去請東宮總管服成前來。”
漪水領命去了,不一會服成便快步而來。服成不過三十許人,卻已作了東宮總管,日後若無意外,段竟琮繼位他便是大內總管的不二人選。單憑此點,服成此人便非比尋常,是以我對他也很客氣。
但見服成一進合暄殿便向我叩頭見禮,我亦笑道:“服成總管快請起。今日是本宮有事欲向總管請教,總管莫要折煞本宮。”
服成見我待他客氣,亦笑道:“太子妃客氣了。服成自當為太子妃分憂。”
“如此本宮也就開門見山,”我直入主題道,“公公可曾聽過鳳血石?”
服成聞言沉吟一瞬,道:“奴才聽過,鳳血石是難得一見的寶石。”
服成身為男子都曾聽聞過鳳血石,可見恒黎宮內必有此物,我心下一喜,忙追問道:“請總管告知,宮中可有此物?”
服成恭謹道:“是有此物。奴才隻在王上大前年壽辰之時聽過,據說是北國九熙獻給王上的壽禮,隻有一枚。王上當時摩挲良久,看似十分喜歡。”
我聞言點頭笑道:“如此便多謝總管了。”
服成亦不打聽我為何要問鳳血石,隻低頭笑笑說了幾句客套話。我見他似有要事,也不好耽擱他,便喚漪水送他出了合暄殿。
我原想鳳血石這樣的寶石,若是教承武王得了去,必也是賞賜給了宮裏某個女眷妃嬪。然而聽方才服成所言,仿佛承武王對這枚鳳血石十分喜愛。
要從宮中女眷那裏取得此物,我尚有幾分把握,然而鳳血石若是承武王心頭所好,我便也不敢冒昧前去求取。如此輾轉思量之下,我隻得先將修嵌成心鎖之事放一放,容後再議。
又過了半月,段竟琮忽然在東宮內大行賞賜。不僅是各殿女眷,便是一些往日裏得臉的侍衛婢女也是收獲頗豐。我身為東宮主母、太子正妃,自然也獲得不少寶物。段竟琮並沒有親自來合暄殿,而是派了幾個太監宮女將賞賜抬了進來,又遞了清單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