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鬆手,我便連忙後退幾步,見已離開了他的鉗製範圍,才長舒一口氣,對他方才的輕薄之舉怒斥道:“蕭逢譽,你太讓我失望了!”
蕭逢譽聞言並未抬首看我,然麵上已滿是愧疚之意。
我見他如此,倒也不比方才那樣驚怒,漸漸平複道:“我從前所經曆之事,我的身世,今日我都告訴你……”
我輕歎一口氣,向蕭逢譽坦白道:“澤福今日喚得沒錯,我的確曾是她的王嫂。我不僅是靖平公主言問津,亦曾是涼寧敬乾王的廢後,段綾卿。”
我瞧著蕭逢譽麵上漸漸浮現的震驚神色,情知在他麵前,我已隱瞞不得半分,遂將我自十二歲入恒黎宮起,迄今所經曆之事,盡數坦陳,隻除卻褚雲深的真實身份。
即便再如何言簡意賅,這些年得經曆也教我說了許久。期間蕭逢譽隻兀自聽著,並不言語,直等我盡數吐露之後,他才幽幽歎息道:“我原還以為你是經曆過和親應國之事,才對王室宗親如此抗拒,不曾想……難怪你拒了我。”
我聞言亦是苦笑一聲,道:“你能體會我的苦楚,我已很是感激。”
“你若是早些告知我……”蕭逢譽狠狠歎了一口氣:“言兒,我有些後悔應下同涼寧的婚事了。你若不嫁,我亦無心再娶。”
你若不嫁,我亦無心再娶。這是多麼動聽的情話,再經由蕭逢譽這般的絕世男子說出,大約天下女子皆要沉淪其中。我亦為之心頭一軟。
然我今生既已無意於婚嫁之事,又如何能再欺騙他?害了他?是以他這樣的動人情話,即便我再深陷其中,亦不能回應半分。
我默然在案前坐著,他亦立在窗前,半晌不語。這樣一位絕世男子,若說我對他半分也不動心,那是自欺欺人。
傷感的氣氛在屋內緩緩流淌,我與蕭逢譽皆知,今日澤福既已入了未央宮,我又將自己的身世坦白道出,這一世,我與他已注定有緣無分。
這樣一想,我心中更覺難受,正待起身離去,此時卻忽聽一聲巨響傳來。蕭欒已親自踹開了內殿之門,對著蕭逢譽嗬斥道:“畜生!”
我見狀立時站起,急急道:“君上。”
蕭欒卻似並未聽見,隻大步走至蕭逢譽麵前,劈手便是一掌煽在他頰上,怒道:“畜生!你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蕭逢譽也不解釋,連忙跪地道:“孫兒知錯。”
蕭欒此刻定是驚怒非常,否則也不會親自來了龍吟宮。此刻但見他又是一腳狠狠踹在了蕭逢譽肩頭之上,我看那力道,定然不輕。然蕭逢譽卻並未呻吟出聲,麵上更不見半分痛楚神色,隻硬生生地受了這一腳。
蕭欒見狀,仍不解恨,單手指著我對蕭逢譽繼續斥道:“暫且不說今日澤福公主進宮,你做下這等醜事丟了九熙的臉麵去。單就你對言小姐所為,你讓她日後如何見人!”
自此我已無法坐視不理,連忙一同跪地請道:“君上息怒,王孫殿下並未逾矩,對問津一直以禮相待。”
蕭欒聞言隻冷哼一聲,道:“以禮相待?言小姐莫要為他開脫。若說這畜生並未逾矩,那他一路強迫你進了龍吟宮,這路上的宮人們難道都是瞎了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