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痛誓(1 / 2)

此刻正是辰時,若在平日,是已過了早朝的時辰了。然今日不同,因著曾夙與我的到來,議事殿早已被重重包圍,奉清朝內的公卿權臣一個不落,皆被軟禁在殿內。

待我同曾夙身著鎧甲步入議事大殿時,這些近日裏接連被內憂外患所擾的大臣們早已如驚弓之鳥,各個或麵帶驚恐,或詫異非常,或視死如歸……

我的目光飛速從這殿內眾人麵上劃過,將他們的表情一一納入眼中,最終視線才落在了丹墀禦座上那個臉色蒼白的君王身上,帶著些不負所托的自信微笑,緩緩跪拜行禮道:“民女救駕來遲,萬望國主恕罪。”

身後同時也傳來了曾夙一句相同的請言:“微臣救駕來遲,望國主恕罪。”

此時但見連瀛麵上浮起了一絲幾不可聞的微笑,他撫著胸口輕咳兩聲,方示意我二人起身,緩緩道:“曾將軍同言小姐救駕有功,賞且不及,又何罪之有?”

言罷他已斂了話中的綿軟之意,厲聲對殿上眾人道:“太傅劉詰犯上作亂,罪無可赦,著,即刻拿入大理寺按察司,嚴刑拷問!府中家眷,一並下獄!”

不等連瀛話音落下,曾夙已命了幾名將士近前,欲綁下劉詰。豈知正待下手之際,劉詰卻輕易避開了那幾名將士,一步上前便朝我劈手而來。

今日我正身著鎧甲,行動已比不得從前敏捷,是以落了下風,反應也慢了許多。我與劉詰勉力拆了幾招,眼見不是他對手,便忙尋了個間隙,拔出腰間的驚鴻劍直向他眉心方位襲去。

劉詰見到我手上的驚鴻劍,麵上忽然大驚,身形一頓已停下手上招式,指著我驚呼道:“是你!”

我冷冷一笑,手上卻不曾停下半分,轉手改將劍鋒移至他的咽喉處,低低道:“劉尚書,當真許久不見。”

若非劉詰方才移了心神,想來此刻我也不能這般輕易便製住了他。曾夙眼見情勢逆轉,這一次再也不敢怠慢半分,親自上前綁了劉詰,道:“劉太傅請。”言罷他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欲綁著劉詰到大理寺按察司受審。

劉詰聞言腳下卻半步不動,隻定定蹙眉看著我,目帶震驚之色地道:“你不是已死在涼寧了嗎?”

是了,劉詰自是如同世人那般,以為我入道雲陽山,遊曆之際已病逝在外。我見此刻劉詰已被曾夙製服,方將驚鴻劍收回腰間,淡淡回道:“劉尚書果然好記性。”

自我與連瀛相認之後,我便一直住在祈連宮太平閣內,亦不曾過問政事或是公開出席官宴,是以從未真正見過劉詰的真容。不曾想造化弄人,那日在風都接到師傅劉訣的一紙書信才知,原來這奉清太傅劉詰,竟是故人劉許。

顯然他從前並不知曉我還活著,至少師傅和褚雲深都未曾對他提及我尚在人間。

此時但見劉詰麵上劃過一絲嘲諷之意,喃喃道:“難怪他不願……我原還以為他從前在奉清城樓上救下的,不過是個與你同名同姓的女子……”言罷他又將目光移向我腰間藏有驚鴻劍處,恨聲道:“你果真是紅顏禍水。”

我聞言並未答話,隻冷冷看著他。然他卻似突然想起了何事,忽然大笑不止,直笑得眼中已有了淚意,才朗聲對殿內眾臣道:“你們可知這女子是誰?她是涼寧人!她是涼寧派來的細作!你們還不快將她拿下!”

此言一出,殿上一直沉默的眾臣忽然麵麵相覷起來。須臾,但見一個麵生的大臣從殿側出列,恭謹對禦座上的連瀛稟道:“啟稟國主,此女身份不詳,理應一並拿入京畿大獄,細細審問。”

連瀛聞言忽然笑了起來,蒼白著臉色低低道:“不必審問了,她名為言問津,確是涼人,亦是寡人義妹。”

“言問津”三字一出,方才還靜默一片的議事殿上忽然響起了竊竊私語之聲。是了,即便未見過我的真容,然去年八月在小奉城樓上那個以身止戰的言問津,那個欲以身殉城的言問津,倒已是名傳九州了。

看來我當真一躍成名。

連瀛見狀,又是輕咳一聲,然麵上卻是帶著笑,低低道:“諸位愛卿可還疑慮寡人義妹的身份?”

此時我隻立在殿上不動聲色,然方才那出列相稟的大臣卻似與我有仇一般,又已上諫道:“即便言小姐曾為小奉百姓舍身躍下城樓,卻也不無博取我奉清信任之可能。再者如今平覆侯身份未明,當日又是平覆侯將言小姐從小奉城樓上救下的,是以微臣以為,應當謹慎查明言小姐來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