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同根(一)(1 / 2)

因我口味清淡,含紫宮的早膳一向做得素簡。今日為了招待段竟琮,我算是破了例,特意命廚子加了幾道菜。用膳之時段竟琮一直麵含笑意,看向我的眼中也多了幾分柔軟暖意。

我被這目光看得有些尷尬,見四下隻有服成隨侍,便隻得硬著頭皮,解釋道:“昨夜你酒後說了些不當之語,我怕就這樣貿然讓你回去,你再胡言亂語,將話傳到有心之人耳中,便隻得讓服成服侍你宿在含紫宮了。你莫要誤會……”

原是想解釋一番便了事,可說到此處我卻也真正擔心他起來,不由繼續勸道:“有些事,你連想都不能想。一旦過了腦,存了這個心思,日後便難免會說漏嘴,被有心之人利用……如今不比從前,他正因九州戰事而煩心,你千萬當心,不要因為一些瑣事而惹惱他,平白無故受他遷怒。”

這話不說還好,豈知我一說,好似是引出了段竟琮心中長久以來的隱忍怒氣。他聞言已停了碗筷,陰沉著臉對我道:“問津,不瞞你說,有些事,我忍了很久了。”

段竟琮四顧看了看,見廳內隻有我與他、服成三人,才又大著膽子繼續道:“他如今與暴君何異?日日隻想著如何征伐,且還盯著奉清不放……說真的,我有時會想,他如今變成這樣,是否是在假公濟私,發泄私憤……畢竟你一直在奉清……”

是嗎?可段竟琮的這個判斷,卻是低看段竟瑉了。段竟瑉從來就是有雄心壯誌之人,即便沒有我,他亦會大舉征伐,欲統一九州,做這個亂世霸主。而我,大約隻是催促他提前行動的誘因之一吧。

段竟琮見我無言,更為不忿道:“我承認,為君的天賦,我不如他;然而為君之道,他卻遠不如我……自攻下應國之後,涼寧便已顯出頹勢來,漸漸吃不消了……這幾年舊應地界屢屢出現暴亂,雖不致形成氣候,卻也足夠涼寧朝內頭痛一陣了。可他卻還是一意孤行,執意攻奉……”

段竟琮輕歎一聲,抬手憑空指著一處,繼續道:“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涼寧如今都成了什麼樣子了?百姓多有怨氣而不敢發作,舊應地界更是慘不忍睹,民怨沸騰……他若當真如此逆天而行……”

段竟琮說到此處,音量已漸漸高起,雖隻是寥寥幾句,然卻已不是針對朝事,而是針對段竟瑉。我越聽越是心驚,連忙阻止道:“不要再說了。有些話,如今誰人都能說得,唯獨你說不得。”

我說的是事實,段竟琮身份敏感,乃是禪王,許多事情,我能說得,他卻不能說。爛在腹中也不能再說了。

然而段竟琮卻似並未聽見我的勸阻,越來越激動道:“我不是還惦記著那個王座,我隻是不忍看見父王母後的一番心血就此東流……我亦是從小被當做儲君來培養的,我亦曾為涼寧耗費過心血,我當真怕……問津,我當真怕他會適得其反,非但沒有稱霸九州,反倒毀了涼寧的祖宗基業啊!”

“住嘴!”我厲聲喝止道:“你不要命了嗎?這樣大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