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清瑞晟四年,亦是涼寧隆武四年的九月十五,瑞晟王連瀛尋回了他流落在九熙民間的獨子連覺,並昭告天下立其為奉清太子,承襲奉清國祚。
消息一經傳出,九熙宗室立即送了賀貼言明立場,表示全力支持連覺繼任奉清太子,不僅送了難以估價的賀禮,還隱晦地表明了連覺流落九熙時曾受過蕭氏的恩惠。自此,在世人眼中,九熙與奉清的關係因為連覺的出現而更是日益牢靠。
與此同時,奉清與涼寧宗室則是一片嘩然。尤其奉清國內,原本打了算盤欲廢黜連瀛篡位的一幹宗親,無不震驚非常,不得不暫時停止了異動,另謀計策。
怎能不有所顧忌呢?尤其這位新任奉清太子連覺,身後還有來自九熙的支持。而連瀛的王位,好似也因了此事更為穩固了些。
奉清立儲之事所帶來的影響卻不僅僅於此,說來段竟瑉應感謝連瀛,若非如此,涼寧太清王段竟琮無故暴斃、子嗣意外遭遇火事的消息,不會如此快就被朝內公卿所遺忘;而民間關於太清王一脈突然絕嗣的揣測,也不會如此快便消失於無聲。
對於涼寧權臣與百姓而言,太清王一門絕嗣畢竟是家事,一個在位僅僅一年餘,幾乎無甚功績的禪王死去,自是不能與奉清立儲這樣影響九州局勢的天下大事相提並論。而這也充分說明了涼寧的薄情,曾經作為涼寧太子及一國之主的太清王滿門絕嗣,竟是這樣快便被涼寧所遺忘。僅二十餘日,國內議論紛紛的人物已從涼寧舊主段竟琮變成了奉清新主連覺。
而自段竟琮死後,我便一直被段竟瑉軟禁在含紫宮內,驚鴻劍亦被他沒收了去。不僅如此,我每日的飯食之中也被他下了軟功散。
秦惑曾言及,這軟功散隻會使人精神不濟,渾身乏力,對身體並無實質害處。我心中知曉,這是段竟瑉防止我外逃的手段,畢竟我的輕功還是鮮有敵手的。
饒是對一切心知肚明,我還是乖覺地每日食用這被下了藥的飯食。更何況段竟瑉從未將下藥一事隱瞞於我,否則秦惑不會對我坦白得這樣清楚,連用了什麼藥都告知我。
不可否認,段竟瑉是了解我的。他若是否認自己弑殺段竟琮,否認下藥於我,也許我還會做些抗拒,甚至自殘明誌;可他如此坦白地承認自己是幕後主使,且對下藥一事毫不隱瞞,我倒是無計可施了。
不得不吃嗬,相比餓死,我更願意自己精神不濟,每日嗜睡。
因著軟禁在含紫宮與世隔絕,連漪水都不讓探視,我的消息一直十分閉塞。而當我聽到奉清立儲的消息時,已是當年十一月的最後一天了。告知我此事的,正是涼寧隆武王段竟瑉本人。
隆武四年十一月三十日,我在段竟琮死後,第一次見到了段竟瑉。
當有人前來含紫宮通傳時,我正為自己今日精神尚好而感到奇怪。然看到來人是久違的蒙紹,我立刻便知曉了自己今日為何並不嗜睡。原來是隆武王廣開恩澤,欲召見於我,這才沒有在我的吃食中繼續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