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竟瑉終於大笑起來:“卿綾,你以為‘涼寧請存’是浪得虛名嗎?”
“你是故意讓他們抓走許景還的?”我終於反應過來段竟瑉的話中之意,不禁高聲質問道:“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聽聞我說出“陰謀”二字,他方才還勝券在握的笑意忽然消失於無蹤,沉下臉來對我道:“陰謀?自古兵不厭詐,又何來陰謀之說?”
是嗬,兵不厭詐。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段竟瑉根本不會如此輕易便被擊垮,他從來不是輕易認輸之人。
絕地反擊,才是段竟瑉最為擅長之事!隻是他此刻這樣坦白便將許景還被捕一事的內情告知於我,倒是教我反為蕭逢譽和連瀛憂心起來。在我眼中,蕭逢譽是君子,連瀛是俠士,而段竟瑉則是鐵腕的王者。
君子與俠客,於政治鬥爭中,又豈會是他段竟瑉的對手?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深深感到,今次這一場九州逐鹿,當真詭譎複雜。勝者不出,三國必不會善罷甘休。
……
我正為今後九州難以預見的情形而感到憂心忡忡,此時卻忽然聽得一名宮人來稟,道是兵部尚書刁向輝有緊急軍情求見……
聽了這個消息,我立時便收了心神。試想眼下已是子時,段竟瑉又在寢宮之中,想來若非十萬火急之事,刁向輝絕不會輕易前來打擾。
果不其然,聽到宮人來稟,段竟瑉也立刻緊張起來,蹙眉對那宮人道:“宣刁大人進來。”
我見段竟瑉並未命我離去,便知他並不擔心我聽見這些軍情。既如此我自然不會主動離開,畢竟此時此刻我亦十分掛心三國戰事。
我站在大殿之上,想著刁向輝深夜求見必有要事,不自覺便已出口對段竟瑉問道:“莫非是前線有變?你們近日不是暫且停戰了嗎?”
段竟瑉聞言先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才又點點頭,道:“論常理而言,蕭逢譽絕不會在此時出戰,畢竟請存的事沒有談妥,你也還在恒黎宮中……”
然他隻來得及說到這裏,刁向輝已急匆匆進了承命宮寢殿,跪地高聲道:“臣兵部尚書刁向輝有急本請奏,深夜耽擱王上就寢,萬望王上恕罪。”
想是這些話聽得多了,段竟瑉已開始不耐煩起來,低聲問道:“可是前線有變?”
但見刁向輝仍跪在地上,頭也不抬地回道:“停戰期間,前線安好,水糧充足……”
聽聞此言,我與段竟瑉同時鬆了一口氣。段竟瑉自是為涼寧命數而安心,我卻不知是為誰鬆了這口氣,奉清?九熙?還是我的家國?
然而刁向輝並未令我與段竟瑉輕鬆太久,便已急急接道:“臣今日前來,並非所為前線戰事……”
他說得有些喘,可一字一句卻仍是清晰無比、動魄驚心:“今日傳來消息,舊應地界發生暴亂,形勢難以控製,如今暴民已過了舊應蟾州地界,蔓延至閔州來了!”
“什麼?”我與段竟瑉同時驚呼出聲!舊應居然發生暴亂了!且聽刁向輝所言,這一場暴亂之大,竟是難以遏製,直往涼寧境內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