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遺詔(一)(1 / 2)

之後的日子,我不知是如何度過的,昏昏沉沉,渾渾噩噩,滿腦盡是段竟瑉知曉許景還死後的反應。從仰啟城到清安城,十五日路程,我與褚雲深日日相對,卻無話可說。

一別一載,祈連宮一如往昔,燈火不滅。當我再次踏入這分外熟悉的太平閣時,我竟產生了一種錯覺,好似自己是倦鳥知返,回到了最終的棲身之處。

我為自己有如此想法而感到意外,可仔細想想,卻也並非不無道理。我自十二歲入恒黎宮起,便一直顛沛流離,從未真正歇腳。從前有獨孤王後威懾,致使我懼怕恒黎宮;後有楚璃之姿,使我深受打擊,絞盡腦汁欲逃離大應宮;即便應亡之後再回恒黎宮,我也是出於無奈,私心裏一直希望離開;更別提九熙未央宮,有蕭欒的咄咄相逼和蕭逢譽的情深意重,亦令我感到重負在身。

唯有奉清祈連宮,沒有九州紛繁局勢的困擾,沒有隱秘身世的糾纏,沒有情義難全的煩惱……隻有青山秀水的明媚和義兄連瀛的照顧,能令我忘卻俗世煩憂,感到片刻寧靜。雖說連瀛也曾算計於我,然他也是出於無奈,再者我並未受到實質性傷害,是以於我而言,這瑕疵也可忽略不計。

如此說來,相較之下,太平閣的確算是我傾向的歸屬之處。

然而這一次再回太平閣,代價當真太大。這不僅是涼寧鎮國將軍許景還的一條命換來的,也許還牽係了涼寧未來的國運……

……

自我八月初再入祈連宮,一連五日之內我日日求見連瀛,可他卻總是對我避之不見,隻命明亭公主蕭薑雁作陪。如此便使我感到更加焦慮不安。可從蕭薑雁口中,卻也打聽不出關於九州局勢的半分消息。

“連瀛一直想為謹兒再取一個表字,問津你可有好主意?”蕭薑雁溫婉笑問。

我有些走神,並未聽清她的前半句話,隻隱約聽到後半句好似是在向我討個主意,於是便敷衍著搖了搖頭,無言以答。

許景還的死,一直橫亙在我心中,我想當麵質問連瀛,交換人質那天所發生的船戰,究竟是褚雲深的個人行為,還是他有意授之,亦或是他二人同蕭逢譽商議後的舉動?

我越想越覺心慌憂慮,試想原本因著舊應的暴亂,段竟瑉已主動要求停戰和談,如今眼看三國會晤在即,可奉清卻出爾反爾,將許景還射殺,也不知段竟瑉知曉後究竟會如何處置此事。

是顧全大局,隱忍不發,以和為貴?還是忍無可忍,大發雷霆,再掀紛爭?

想是我長久的出神令蕭薑雁敗了興致,此時但見她長歎一口氣,對我道:“言小姐,我知曉你心中所慮之事,隻是這幾日連瀛實在無暇分身,否則我想他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聽聞此言,我麵上倦意更濃。無暇分身?難道連瀛竟挪不出一盞茶的功夫,與我見一麵?無暇分身一說,分明是他的托詞。

而這也更進一步印證了我的猜測,食言截殺許景還一事,多半不是褚雲深的個人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