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走到褚雲深的官邸門前,我便瞧見他的府門大開。見此情狀我更是懷疑其中有詐,便對隨同而來的禁衛軍做了個“當心”的手勢,正待一舉入內一看究竟,此時卻已瞧見平覆侯府內有一拔萃之人身穿金黑的諸侯服色,匆匆邁步而出。
正是被捕的褚雲深!
想來因著身揣急事,平日裏一向注重儀表的褚雲深,此刻竟是邊理著袖扣邊往外走,可想而知事態定然十分緊急。見此情狀,我也再顧不得什麼禮儀寒暄,連忙從車輦內跳下,疾步走至平覆侯府門前,攔住他,喜道:“黎侯。”
褚雲深瞧見我,麵上先是一喜,隨後又沉住麵色,道:“你怎得回來了?”
回來?我有些不明了他話中含義,迷茫地看向他。
“奉清如今局勢危急,你不在九熙或涼寧好好呆著,來這裏做什麼?”他麵無表情地問道。
我知他還是關心我,然而此刻我哪裏還有心思再與他糾纏旁的話題,便連忙拉住他,上下打量了他的服色,問道:“你可是要進宮?”
褚雲深點點頭,道:“不錯,我要進宮。”
聽聞此言,我二話不說便拉起他的左臂,道:“如此便坐我的車吧,恰好我有些事想要問問你。”
褚雲深見狀也不推辭,隻點點頭,便隨我上了車。
車輦重又開始移行,我看著褚雲深略顯疲倦的臉龐,直感到恍如隔世。他好似亦是有些神情恍惚,目光落在我麵上,卻又像是穿透我,在看著旁人。
我瞧著他的一雙星眸,腦中忽然出現了另一人的絕世容顏,然而這樣的錯覺隻一瞬,我便已率先回過神來,對褚雲深問道:“你不是被劉詰擄走了嗎?你是怎得逃回來的?方才探子來報,我還不信,是以才過來瞧瞧,不想竟真的是你。”
褚雲深並未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沉聲道:“問津,我問你,你是何時知曉劉詰投靠了段竟瑉的?”
我見褚雲深麵色有異,情知劉詰定已將我兩在涼寧偶遇的事告知了他,便如實對他回道:“時間不久,約莫半年左右。”
他點了點頭,再問:“前些日子應國子民曾起兵抗爭,你可知此事?”
這一次輪到我點點頭,道:“你是說應國的起義暴亂?我知道,當時事態鬧得很是嚴重,暴亂還蔓延至了閔州境內。段竟瑉為此親自出馬,前往閔州坐鎮指揮,才將暴亂鎮壓下來。”
“原來他沒有騙我……”但聽褚雲深低低自言自語了一句,便不再說話,隻蹙著眉沉默不語起來。
我見他如此,有些疑惑。他先是問劉詰,又問舊應的暴亂,難道劉詰和舊應暴亂有何幹係?我腦中一會閃過半年前在恒京見到劉詰時的場景,一會又想起了三年前劉詰逼迫褚雲深光複楚應時的場景。
我敏感地察覺這其中定然有什麼隱秘的關聯,按理而言以劉詰這般的忠君愛國之士,又豈會如此輕易便投靠了敵國?當初他在按察司大獄向褚雲深表明心跡時的悲憤,我仍舊曆曆在目,絕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