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指尖撫上我的臉頰,蕭逢譽已低低嘲弄道:“傻瓜,我若死了,誰來娶你?”
他不這樣說倒還好,他一說這個“娶”字,再教我聯想到如今三國的局勢,我更覺自己與他的感情會是一場盛大的遺憾,在鏡花水月之後消散無蹤。畢竟涼寧和九熙一直是敵對的。
我心中雖這樣想,卻還是下定決心珍惜能夠在一起的每一刻,哪怕日後無奈分離也會多些緬懷的快樂。於是我連忙作出開心的表情,終是忍不住主動環住了他的肩,將頭靠在他胸前。
他的身子明顯一僵,隨後便有力地回應了我,將我擁入他懷中,緊緊包圍起來。我聞著他身上的龍涎香氣,忽然覺得分外安心,幸好,幸好我還有蕭逢譽。
就這樣吧!無論今後我與他要如何結束這一段感情,至少我們曾經彼此相逢過、擁有過、珍惜過,而這便足以令我懷念一生。
這是我的末戀。在經曆過楚璃、段竟瑉和他之後,我自覺已將世上最好的男子看遍,日後,想是再也無人能入我的眼,而我也再分不出半顆心來去愛旁的人。曾有這樣優秀的男子愛過我,此生,足矣。
再睜開眼時,我的淚水已將他胸前的衣襟打濕。眼瞧著他前襟上顏色漸深的一片淚痕,我立刻破涕為笑,拭了淚從他懷中起身。然而隻一瞬,我卻又已止住了笑意。
我忽然瞧見,此刻門外尚有兩人,分明便是連瀛與褚雲深。
蕭逢譽瞧見我的表情,亦順著我的視線向後看去。待瞧見所來何人,他亦有些拘束,對著連瀛及褚雲深二人敷衍道:“連國主,黎侯,你們也來了。”
褚雲深麵上看不出表情,隻是抿著薄唇微微頷首還禮。連瀛倒是顯得異常有神采,對著蕭逢譽回道:“聽聞你入宮徑直來了太平閣,我和繼黎擔心你有要事來尋問津,便前來瞧瞧……”他輕咳一聲,幹笑著補充道:“我兩也是剛到而已。”
自蕭逢譽率著聯軍趕至之後,清安城的堅守便又穩固了幾分,可我們都低估了段竟瑉此次的決心,在此情況下,他居然仍舊堅持駐紮在清安城外,沒有絲毫願意撤退的跡象。
如此,涼奉兩方,便又陷入了新一輪的對峙當中。隻不過這一次的對峙,奉清已一掃先前的頹勢,顯現出與涼寧勢均力敵的勢頭出來。
說來大約是奉清到了時來運轉之時,就在蕭逢譽率聯軍前來清安的第三日,九熙方麵也有了回應,道是連覺請援得準,蕭欒已派了三萬大軍支援奉清,先頭部隊一萬人二十日內即可到達仰州境內。
在得此消息之後,褚雲深便顯得越發沉默起來,日日隻在議事殿與暫住的別宮之內往返,有時在路上見了我也不說話,隻微微頷首示意。我情知近期內涼軍對峙,局勢緊張,他沉默寡言也有緣故,便也未曾多想。
隻是我心中卻有一種感覺,他有心事。又或者說,他被劉詰騙出清安這期間,定然發生過什麼事。記得聽聞他逃回清安的那一日,我去平覆侯府迎他,他在車輦上很顯然是有意回避這期間的經曆,對於劉詰與他之間的事並未多言。但我心中知曉,他一定起了什麼變化。隻是他不肯說,我也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