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美國導彈防禦計劃與中國的國家安全(1 / 3)

毫無疑問,美國的導彈防禦計劃的研製和部署,是中國在21世紀所麵臨的重大安全挑戰。它將對中國在新世紀的戰略態勢、安全戰略、政治決策、外交能力以及軍事力量發展等等各個方麵,帶來綜合性的衝擊。為此,如何應對這樣的挑戰和衝擊,是中國不得不作出的回答。

美國導彈防禦計劃對中國國家安全的挑戰和衝擊

美國的導彈防禦計劃既針對所謂“流氓國家”,潛在的針對目標也明確地指向了中國和俄羅斯。特別是目前NMD的三階段部署方案,是朝著美國獨自一家擁有戰略防禦能力方向發展的決定性轉變。美國導彈防禦計劃對中國國家安全的威脅可以分為直接和間接這兩部分。直接威脅表現在這樣幾方麵。

(1)戰區導彈防禦計劃一旦在東亞完成部署,將對中國的戰略力量和戰術導彈力量構成重大威脅。

由於TMD係統擁有陸基發射平台和海基發射平台兩種武器係統,無論美國將其部署在日本、韓國,還是依靠太平洋艦隊海基的“THAAD”係統,都將在中國的東側建立起“導彈屏障”。TMD的各種雷達係統、機載預警係統以及衛星監視係統,可以在深入中國內地1000—1300公裏的範圍內,監視和跟蹤中國的導彈發射狀況,並有能力在這一地理縱深內30—150公裏的空域高度內攔截和擊毀中方所發射的戰略和戰術導彈。其軍事結果是,裝備有TMD武器係統的國家或者地區,有能力將導彈防禦作戰在中國的領土內進行。中國從海岸線到內地的縱深1000—1300公裏的區域,將因為TMD的存在而事實上處於軍事上“透明”或者“半透明”狀態。

按照美俄之間的“劃界協議”,TMD係統可以防禦和攔截射程在3500公裏以內的各種戰區導彈。中國今天擁有的有限戰略力量中,射程在3500公裏以內的戰區導彈占據大多數。而且,中國戰略導彈的技術遠不如美俄英法等國先進,基本上以單彈頭為主。TMD一旦部署,將是對中國戰區導彈的重大遏製,客觀上將降低中國防禦性的國防力量。同時,由於TMD武器係統更強的導彈預警和目標探測能力,將使得美、日等國的導彈攔截前線一直延伸到中國內陸,中國內陸相當大的戰略縱深將處在TMD的立體防禦體係之內。這必然將對中國的國防態勢構成直接威脅。

美國的NMD一旦部署,也將對中國國家安全利益帶來巨大衝擊。美國的阿拉斯加是中國理論上攻擊美國大陸的洲際彈道導彈到達美國大陸的“唯一通道”。美國選擇在阿拉斯加部署NMD攔截導彈,其選位就有針對中國有限戰略威懾力的意味。目前,世界上除了中、美、俄、法、英五國之外,尚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擁有射程超過2300公裏的彈道導彈;在近期內,也不會有哪個國家將擁有射程超過3000公裏的彈道導彈。不管美國如何解釋NMD係統部署對中國戰略力量不構成威脅,但客觀後果是中國有限的戰略威懾力將大大縮水。中國將成為NMD係統部署最大的“受害者”。與此同時,中國是目前世界五大核武器擁有國家中唯一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國家,中國又是五大核大國中核導彈擁有數量最少的國家,中國有限戰略威懾力量的巨大削弱無疑將會大大降低中國的國際戰略地位,削弱中國防衛國家安全的戰略威懾力。更為嚴重的是,TMD將直接建立在中國的家門口,美國、日本有部分人迄今對中國抱有濃厚的敵意;中國有限戰略力量的大幅度縮水,將破壞中國現有國防力量的合理組合結構,侵蝕中國應該具有的國防威懾力,使中國的防務態勢受到沉重打擊。

(2)TMD將會大大增加中國在台灣當局鋌而走險、宣布獨立時采用武力方式統一台灣的軍事難度。

如果美國將台灣納入TMD係統,即使台灣獲得的隻是TMD的海基發射平台,即“海軍全戰區導彈防禦係統”以及增強版的PAC-3,都將實質性地提高台灣導彈防禦能力。在當前台灣空軍和海軍都對大陸占有技術優勢的情況下,TMD將使得兩岸軍事力量的對比進一步發生有利於台灣方麵的轉化。如果中國大陸目前最有效的製約台灣的軍事力量是各種型號和射程的陸基導彈,未來大陸發動的進攻性軍事力量打擊也首先需要依靠導彈攻擊來達到首先摧毀台灣的軍事防禦力量的話,那麼,TMD將使這樣的軍事進攻設想變得相當困難。

2000年6月,陳水扁提出了台灣“防務新構想”,那就是要“決勝島外”。這是陳水扁5月20日上台後,台灣當局在兩岸軍事關係上所提出的新戰略。這意味著台灣軍事力量的發展將從本土防禦轉向島外防禦,台灣的防務力量結構也將隨之出現新的變化。其結果,台灣的軍備建設顯然將從防禦性武器為主轉向防禦性武器與進攻性武器的相互結合,以提高台灣軍事力量對大陸“威脅”的威懾力。進攻性導彈武器,可能將成為台灣新一輪擴軍活動的重點。這是1998年年底唐飛出任“國防部長”以來,台灣當局調整軍事力量發展重點、將武器配備重點放在防禦大陸“導彈威脅”的新一輪建軍政策的繼續。按照這一戰略,台灣軍事力量的發展將在“攻”、“防”兩個方麵針對大陸的軍事壓力,采取更有針對性的發展。目前,台灣已經獲得了美國所出售的遠程雷達,“愛國者Ⅱ型”的部署也已經基本到位。再加上台灣自己發展的“天弓Ⅲ型”反導彈係統,無論是在早期預警、還是在充實反導彈攻擊力量方麵,台灣都已經建立起了自己的防禦體係。在這個基礎上,台灣當局目前正在加強進攻性武器建設。據台灣媒體報道,2000年3月29日,台灣空軍又一次進行了“米卡”中程空對空導彈試射。這是1998年5月8日以來的第二次。此外,陸基中程導彈的研製也在緊張進行中。由於中國常規軍事實力就目前而言不具備對台灣的技術和力量優勢,如果TMD技術和武器係統擴展到台灣,對兩岸軍事力量的對比,將發生重大的影響。

(3)即使中國大陸尚未決定對台動用武力來徹底解決台灣的分離主義傾向,TMD售台也將大大助長台灣分離主義的氣焰,增加台灣當局對抗統一的軍事籌碼。

中國大陸以保持軍事壓力來促進統一、遏止台灣島內分離主義勢力發展的“以壓促統”戰略將麵臨失效的危險。中國大陸一旦失去在軍事上製約台灣分離主義勢力發展的力量,台灣追求獨立的危險性則會大大增強。如果台灣當局認為總有機會可以拖延兩岸分離的現實,中國大陸將無法擺脫對台使用武力的最後選擇。兩岸可能痛失一直在努力保持的台灣海峽和平。台灣當局缺乏足夠的創意和勇氣來製定和執行一項以兩岸對話和交流為趨向的兩岸關係政策,一直是困擾台海局勢的基本難題。陳水扁上台後,雖然有所動作,但被媒體廣泛認為僅僅是“善意口水”。6月17日,陳水扁在訪問南美時在與記者的早餐會上表示,與中國大陸的統一不是兩岸關係未來的唯一選項。[130]從目前來看,似乎還看不到台灣當局將改善兩岸關係、停止分離主義活動的任何跡象。

(4)如果美日聯合TMD研製結束,日本按期部署TMD,日本的軍事實力將勢必將上一個新的台階。

目前,就海、陸、空三軍裝備的先進程度、戰鬥人員的軍事技術操作水平以及軍事手段的戰爭綜合能力而言,日本在亞洲國家中是首屈一指的。TMD在日本一旦部署成功之後,將會大大改善日本軍隊的指揮、管理、通訊和後勤保障能力,提高日本軍事力量的實戰能力。在日本目前保持美日軍事同盟並根據《美日合作指針關聯法案》積極介人美軍主導的“周邊事態”的情況下,日本軍事力量的實質性發展,意味著日本介入“周邊事態”的能力越強。一個標榜要修改憲法、恢複軍隊的戰爭體製趨勢下的日本,一個準備將台灣問題宣布為“東亞地區安全問題”而不是中國內政問題的日本,一個積極投身於美日安保體製、視美日軍事同盟為東亞安全基石而準備在台灣問題上“參與幹涉”的日本,一個始終對侵略曆史不願意作出深刻反省的日本,一個以遏止和牽製中國的崛起為21世紀國家安全首要任務的日本,一個總是自以為是、骨子裏極端保守和具有擴張性的日本,對中國國家安全的威脅度在未來20年中將不斷擴大。

2000年7月日本防衛廳公布的《2000年度防務白皮書》,首次正式宣稱日本在中國導彈的射程範圍內。這種人為地激化日中安全矛盾的做法,雖然是日本防衛當局為了對應中國反對美日聯合合作研製TMD而提出的一個“理由”,但事實上卻是在故意渲染所謂“中國威脅”,並第一次將這樣的“中國威脅論”寫人了日本政府公開發表的防衛政策文件。此舉表明日中兩國在當前東亞區域安全問題上的看法已經公開進入了“相互威脅”階段。這既不利於日中兩國建立穩定的安全合作與對話關係,也將對兩國人民之間培植互信、互諒的友好合作氣氛,產生重大的消極影響。更為令人擔憂的問題是,日本政府究竟想要以什麼樣的方式來誘導日本人民對中國的看法,並準備在什麼樣的新原則基礎上來推行日中關係?

(5)導彈防禦計劃一旦付諸實施,美國對台灣海峽兩岸政策的“戰略模糊”程度將進一步提高,該項政策對中國的威懾效應也會進一步上升。

美國目前的兩岸關係政策從現狀來看,有利於中國大陸抑製台灣在政治轉型的動蕩時期“獨立意識”迅速演變成為一種政治現實。這是因為美國堅持“一個中國”政策、反對台灣當局的任何挑釁政策、並鼓勵雙方和平談判。但從長遠來看,美國政府的政策有利於台灣分離主義勢力的壯大和對抗統一政策的發展。這是因為美國強調任何兩岸關係的解決方式都必須符合“兩岸”中國人的自由意誌,美國不接受用武力改變兩岸現有格局的任何解決方案。這兩點客觀上為美國可能調整“一個中國”政策預留了空間。中美兩國在台灣問題上的爭執和鬥爭將是長期性的。在台灣問題上,兩岸關係和中美關係具有相當大的重疊性。美國“戰略模糊”政策的核心是美國維持對台灣的所謂“安全承諾”,通過軍售來保障台灣的自衛需要,平衡兩岸軍事力量對比;其基礎是美國在東亞的前沿駐軍和維持美日聯合安保,對中國可能的武力行動“保持威懾力”,通過美國直接軍事幹預的可能性,來“嚇阻”中國大陸對軍事統一的方案選擇。

美國在東亞部署TMD係統的構想以及在TMD入台問題上所采取的“戰略模糊”政策,反映了美國對中國的高度戰略戒備。一旦投入實戰部署,TMD將為美軍在未來的海峽兩岸軍事衝突中的軍事卷入增加保險係數;而NMD則將進一步削弱中國的有限威懾力,加大美國采取直接軍事介入的可能性,為“戰略模糊”政策的威懾力增加籌碼。然而,美國這種以軍事力量和軍事優勢增加“現實威懾力”的做法,是否會錯判中國大陸在解決台灣問題上“不信邪、不怕壓”的決心,至今還是一個未知數。不管如何,美國這種以片麵軍事力量的強化來實現自身政策利益目標的做法,必將招致中國大陸強烈的政策反彈。台灣海峽兩岸統一這一中國內政問題,演化為區域衝突和國際戰爭的風險,將隨著美國導彈防禦計劃的部署而提高。台灣問題一旦演變為亞洲的“科索沃”問題,美日軍事同盟在亞洲扮演北約在轟炸南聯盟問題上的角色,無疑將是對中國國家安全與國家利益的最大挑戰。

2000年6月13-15日,朝鮮半島南北雙方實現了首次首腦會晤,朝鮮半島緊張局勢空前緩和。此次首腦會晤的成功,預示著朝鮮半島南北爭端作為二戰後困擾東亞安全的最大區域熱點問題,將逐步降溫。隨著朝鮮半島冷戰結構逐步趨向緩解和結束,美國東亞安全戰略的重點,也將進一步轉移到台灣海峽局勢上來。台灣海峽局勢將可能在東亞地區安全格局的演變中占據決定性的地位。美國對所謂“中國威脅”的防範和由此采取的潛在“遏止”措施也將進一步擴大。在朝鮮半島危機逐步平息之後,美國的東亞安全政策肯定將發生新的調整。在目前台灣海峽緊張局勢難以消除的情況下,美國東亞安全戰略的任何調整,都將客觀上助長中、美兩國潛在的安全利益衝突和競爭。TMD在東亞一旦投入部署,其武器係統的邏輯極有可能將大大超過有關各方以嚴肅和負責的政治邏輯來分析和審視彼此的安全矛盾,也必將人為地加大東亞地區在安全利益問題上的大國分裂。

美國彈道導彈防禦計劃進入部署階段之後,對中國安全利益的間接挑戰將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麵。

(1)導彈防禦計劃一旦進入實戰部署階段,將改變國際戰略力量平衡的現有格局。國際事務將會進一步朝著有利於美國“單極體係”和“霸權和平”的方向傾斜,美國的幹涉主義將會進一步抬頭。這既不利於國際局勢的多極化發展,更不利於中國努力倡導建立的公正、平等與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目標的追求。

(2)如果美國不顧俄羅斯、中國和歐盟國家的聯合反對,一意孤行地作出NMD部署決定,國際軍控與裁軍的進程將會受到巨大挫折,武器擴散的趨勢將會進一步擴大,國際關係特別是大國關係的緊張局勢將可能進一步加劇。這將破壞中國積極追求的和平、穩定的國際環境,不利於中國利用一切積極的國際因素促進改革開放事業的發展,也不利於中國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進一步深入。國際關係中任何地緣政治的新的分裂前景,都將使得中國難以作出有利的政策選擇,甚至可能會阻礙中國加入WTO的國家努力,損害中國以全麵參與國際社會、引進國際標準為代表的“新一波”現代化發展進程。自從鴉片戰爭以來,中國對世界問題的看法和由此所采取的行動,一直對中國國內政治以及經濟政策產生著重要影響。

(3)導彈防禦武器係統的研製和部署,將在國家、區域和國際這三個層次上引發軍備競賽,導致“自主性安全努力”的擴大。隨之而來的地緣政治爭奪也將會重新得到強化,中國的周邊安全環境可能將出現消極性變化,中國的國防努力也將麵臨更大的壓力。由此而帶來的結果是,中國國防戰略中軍事安全需求將會擴大,中國軍備發展的迫切性將會提高。這一結果,將極不利於中國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條件下,繼續保持軍事力量適度現代化的既定國防發展戰略。印度國防部長菲爾南德斯2000年7月4日在結束了對俄羅斯的訪問後在新德裏表示,如果美國堅持部署NMD,俄印兩國有可能合作開發並部署另一套導彈防禦係統。他還表示,美國部署NMD“而引起的後果將遠遠超過人們目前所能預見的程度”[131]。如果中國國防壓力的迫切性提高,中國軍費支出的壓力將會隨之增大。過多的軍費增長無疑將會擠占中國國家預算中的建設性和經濟發展資金,這將有可能延緩中國的市場經濟的建設和發展,也有可能降低中國經濟的增長速度。為此,中國國內已經開始有人擔心美國利用預計耗資600億美元的“國家導彈防禦計劃”,來“引誘”中國進行軍備競賽,從而像對前蘇聯一樣,從經濟上拖垮中國。[132]

(4)中美與中日之間導彈防禦爭論的存在和激化,將對中、美、日三國之間安全對話與安全合作的發展產生消極作用,人為地增加彼此“威脅”的主觀認知程度,抑製三國間政治、經貿和外交關係的建設性進展。這將給三國改善關係、營造互信氣氛帶來沉重壓力。

中國擁有13億人口,中國的人口總數占世界總人口的將近20%,國土麵積占世界陸地總麵積將近11%。中國與14個周邊國家接壤,與24個國家在海域上鄰接或者相互靠近。在中國這樣一個如此龐大的國家,國防任務非常沉重。但作為一個熱愛和平的國家,中國始終堅持積極防禦的國防方針,堅持軍事力量的現代化必須符合國家改革開放的總體需要。從1979年以來,中國一直在國防力量發展方麵采取極為克製的政策,緊緊貫徹“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黨在新時期的基本路線。在過去22年間,扣除通貨膨脹因素,中國軍費開支一直保持著低增長。此外,由於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原則,中國奉行不結盟政策,在外交關係和對外軍事關係中,積極開展合作與交流,沒有同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建立軍事同盟關係,反對以鞏固和發展雙邊軍事同盟的方式來追求地區軍事優勢。改革開放22年來,中國以實際行動為世界與東亞的區域和平作出了舉足輕重的貢獻。

中國堅決反對美國修改或廢除《反彈道導彈條約》,維護世界戰略平衡,反對美國部署導彈防禦計劃,就是希望將維護中國的國防利益與區域和國際安全聯係起來,將積極的防禦性國防政策與中國所希望的穩定、和平的國際環境聯係起來,將中國的穩定和經濟發展與世界的和平、安寧與合作結合起來,始終希望為國際安全的發展作出自己的貢獻。在這個基礎上,中國更希望和平、發展的國際環境能夠進一步促進和帶動中國國防安全的發展。為此,中國積極參與國際軍控與裁軍進程,努力推動在安全領域內的國際對話和溝通。1996年,江澤民主席代表中國提出了“新安全觀”,強調解決當代安全事務,應該通過雙邊以及多邊對話和交流,通過實現國際合作的方式,在貫徹平等和公正原則的條件下實現解決各種紛爭,在相互信任、相互依賴和相互尊重的基礎上實現安全利益的共同發展。

美國研製和發展彈道導彈防禦係統,隻要不違反國際軍控協定,不破壞國際裁軍進程和國際戰略平衡,並以一個積極的、創造性的政治框架來解決美中、美俄等國間的安全爭議,單純著眼於美國自身防衛利益需求,這本身無可厚非。沙祖康先生也指出,如果美國隻是研發有限範圍內使用的TMD係統,中國不會有爭議;中國反對的是發展、部署以及擴散以戰區導彈防禦係統為名,但具有潛在戰略防禦能力的導彈防禦係統。[133]然而,美國的導彈防禦計劃卻成為了當前國際軍控與裁軍事業的最大障礙,演變成了動搖國際戰略力量穩定的最大破壞性力量,並極有可能招致新的軍備競賽,對防擴散的國際努力施加消極影響,激起了國際關係緊張局勢的新發展。對此,中國當然不能保持沉默。更重要的是,美國在研製和部署導彈防禦係統的過程中,將潛在的目標直接對準了中國,[134]不惜誇大來自所謂“流氓國家”的威脅,片麵地以軍事手段威懾武器擴散所帶來的“威脅”,而真實的意圖卻是要培植起美國軍事力量的絕對優勢,保障美國在後冷戰時代奉行軍事幹涉主義的效果,從而建立起美國不受挑戰的國際控製力和影響力。由於涉及到美中之間在台灣問題上的爭論和對立,這樣的結果,中國更不能無所作為。盡管美國方麵一再表示,美國導彈防禦武器係統的建設不是針對中國的,該係統也“無法防禦”中國的所有戰略核導彈。在美國決定作出NMD部署準備之前,中國軍事力量的現代化就已經開始了。但是,客觀結果是,中國是美國的導彈防禦計劃部署最大的“受害者”,這是一個基本事實。美國不應該在本土部署NMD係統以及在東亞的推行TMD的政策中蔑視和壓製中國正當的國家安全利益。

導彈防禦計劃與中國的對策

對於美國的導彈防禦計劃及其部署的前景,我們必須作出充分和足夠的反應。與俄羅斯所受到的NMD威脅不同的是,中國在美國部署NMD之後,對中國國家安全狀況的打擊不是未來的,而是即時性的。美國雖然一再聲稱,NMD部署不是針對中國的,但中國卻在事實上成為TMD和NMD係統部署後最大的受害者。部署後的TMD和NMD係統,對俄羅斯戰略威懾力的威脅是未來的,對所謂“流氓國家”的導彈威脅是防範性的,充其量隻是屬於美國前國防部長佩裏所提出的“預防性防禦”的範疇;而對於中國來說,卻是直接削弱了中國國家防衛所不可缺少的有限戰略威懾力。為此,有必要采取以下一係列針對性的防範措施。

(1)必須加強中國進攻性戰略核力量的生存能力。[135]

從保持威懾力的有效性來看,其基礎不是單純核彈頭的數量,而是在經過“第一次打擊”之後,中國應該具有可以實施威懾報複的“第二次打擊”力量。當美國的導彈防禦計劃接近部署階段的時候,這一防禦係統從理論上來說,增加了美國在未來有可能的美中衝突中對中國進行核攻擊的可能性,中國對美國的有限戰略威懾力被大大降低了。因此,增加中國威懾力的生存能力,是我們對NMD作出反應的第一要素。增強戰略核力量的生存能力,主要在於加強洲際導彈的機動性以及增加核彈頭與投擲工具的數量。

(2)在加強中國戰略核力量生存能力的基礎上加強中國有限戰略核力量的威懾力。具體來說,在中、短期內根據美國NMD部署的具體方案來規劃中國戰略核力量的調整和建設。鑒於我們無法確定在2000—2015年間,美國NMD係統對反製措施識別能力會不會有任何技術突破。因此,在未來10年中,隨著美國NMD係統攔截能力的提高,中國需要在具有前瞻力的基礎上保持戰略威懾力的加速發展。其發展速度應該可以使中國在2010年前後擁有400枚左右的洲際潛射戰略導彈。

(3)加強對導彈防禦係統的反製措施和能力的研發和部署。

目前,國際火箭和導彈技術專家對破解NMD攔截技術的反製措施提出了各種各樣的分析和研究報告。這些反製措施集中分為以下幾大類:

A。增加“誘餌彈頭”的數量和仿真程度。顯然,誘餌彈頭的數量越多,形狀、溫度以及物理質量與真彈頭越相似,攔截到導彈的傳感器和SBIRS天基傳感器的識別能力就越容易得到抑製。

B。增加目標導彈的自我保護能力。比如,通過在目標彈頭外麵加設包裹有液態氮的金屬隔離層,或者將真彈頭包裹在金屬氣球中,以便降低真彈頭的表層溫度,使得攔截導彈無法區分真假彈頭。另外的辦法是,可以將彈頭做成子母彈的形式使之小型化、分散化,從而讓攔截彈頭的擊毀效率大大降低。對於生化武器彈頭來說,這一方法比較容易。而且,在重返大氣層的時候,雖然命中精確度差了許多,但也可以通過“天女散花”的形式達到攻擊目的。但對於核彈頭來說,這一辦法不可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