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出青石巷,就被三個黑衣人圍住。那三人二話不說,揮起刀劍就朝我攻來,一時刀光劍影,使我目不暇接。顧老賊果然神通廣大,連黑山三妖也甘願為其鷹犬,想必江湖中也有不少貪慕虛榮者早早成了他的爪牙。
我一邊氣喘籲籲地迎接著四麵八方、時虛時實的劍影,一邊高聲大罵這三老賊以多敵寡、以老欺幼的無恥行徑。但三老賊對我的謾罵無動於衷,仍一劍快似一劍,饒是我使出全身解數也無法一一破解。
不多時,肩上、背上便多了不少傷口,溫熱的液體滲透衣物,點點滴在青石板上。我漸覺無力,眼前景物逐漸朦朧,眼睜睜看著那三支長劍朝我合攻而來,卻再也提不起半分氣力來阻攔。
“吾命休矣!”倒下的最後一瞬,我忽然想到還沒有留下遺書告訴老頭子那批寶貝的真正位置。真是虧大了呀!
“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迷迷糊糊間,我聽見有人湊到我的耳邊低聲說著話,同時還很不客氣地拍著我的臉。睜開眼,一張好嚇人的大臉。老實地說,麵前這個人長得還算不錯,那臉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雖比不上魯家小七那般俊美無雙,卻也稱得上好看。可真正把我嚇到的,是他那白花花的包得嚴嚴實實的腦袋,眼熟得讓人觸目驚心。
“嗬嗬。”我扯起嘴角笑了兩聲,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發現身上赫然換了身女裝,還是絲質的,滑滑膩膩,傷口也包紮得嚴實。如果麵前不是這張讓人心虛的臉,我真的會感謝老天爺爺讓我大難不死。可是如今麼——我朝麵前這個笑得不懷好意的年輕公子哥兒諂媚地笑了笑,還真是禍福難料呀。
命運永遠把握在自己的手裏,老頭子很早就教過我這一點。所以,在這樣尷尬而窘迫的氣氛中,我就像不認識他似的朝他拱拱手,滿麵真誠地感謝道:“多謝這位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盡。此等大恩實在無以為報,唯有下輩子做牛做馬,結草銜環方能報公子之萬一。小女子今日尚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擾,就此別過。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一邊說著話,一邊動作迅速地朝門外閃去。
“吱呀——”一聲拉開門,一對門神齊齊轉身,橫堵在大門口,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我仰視著他們如山峰般強健的英姿,吞了吞口水,笑嘻嘻轉身,“其實也不是這麼急的。”然後又乖乖地趴回床上。
“既然姑娘硬是要報恩,那在下也不客氣了。這樣吧,你現在這裏把傷養好,過幾日能動了,就去廚房幫忙。前些天廚房的粗使丫頭做得不好被趕了出去,剩下一大堆劈柴挑水的活兒沒人幹。”那賊兮兮的小賊扁扁嘴,偏生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又拉起我的手仔細看了看,嘖嘖舌頭,樂道:“看看這雙手,到處都是繭子,又粗又糙,一看就是做慣了粗活兒的,這不是正合適麼?”
“合適你個鳥!”我不至於連他的嘲諷和調侃也聽不出來。既然已經得罪了,也不怕撕破臉,小爺我也豁出去了。伸出十指在他麵前齊齊一晃,惡狠狠道:“睜開你的綠豆眼兒給我看清除,小爺這雙手又嫩又金貴。給你劈柴?你受得起嗎?小心老天發火一雷劈死你!你娘的,不就是揍了你一頓麼,你有種跟小爺我單挑,有本事就自己揍回來。”
小賊臉上頓時烏雲密布,一雙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手一伸,爪子就卡住了我的喉嚨。雖然他沒用力氣,可我還是“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不要臉的娘娘腔,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你娘的,有種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打又打不過,就會玩陰謀詭計,我瞧不起你,你不是男人。嗚嗚……”
老頭子曾經跟我說過,身為女人,要學會的第一樣本事就是哭。要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這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出來的。麵對男人,尤其是年輕男人的時候,一滴眼淚比十把大刀都管用。以前我還不信,到如今才真正體會到老頭子話中的真理。畢竟是走過黑路舔過刀血的人,真正的金玉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