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陌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把橋頭茅屋裏的人引出來我就不得而知了。眼看著那屋裏衝出一個灰白色的人影,說時遲那時快,我猛地一提氣,使盡全身力氣奔向鐵索橋。
山風很大,好幾次都差點把我吹下山崖,好在手疾眼快地抓住鐵索,方逃過一劫。終於在守橋人回來之前到達另一座山峰,我藏身至鬆樹顛,費力地搖了搖,果見對麵山上張紫陌白色的人影朝我揮手,十分招搖。
這座山並不高,卻人跡罕至,腳下沒有路,灌木叢生、荊刺遍地,我隻得拔出長劍邊走邊開道。可憐了這柄江湖中人趨之若鶩的寶劍,如今卻淪落到砍柴開山的地步,若被師父知道,少不得要關我禁閉。那些自詡為愛劍如命的俠客們,隻怕要氣得吐血而亡。
走了一截路,我開始後悔搶著過來探路的決定了。事實上,這座山上根本就沒有路,我甚至根本找不到下山的方向。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走了近半個時辰,身上開始出汗,風一吹,手腳冰涼。
照我這速度,怕是到太陽下山也不一定能找到出路,張紫陌還會在對岸等我嗎?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使他不等我也沒有關係,好歹我也算逃出青山寨的魔爪,大不了我一個人去蘇州,至於魯直那小子,哼,他愛幹啥幹啥去吧。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走了不知幾個山頭,到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我終於聽到了隱約的人聲。是兩個上山砍柴的樵夫,見我歡呼著從林子裏冒出來,那倆人竟然把肩上擔子一扔,驚恐地大叫“有鬼呀”,一邊大叫還一邊撒腿往山下跑。
我好不容易把他們攔住,溫言軟語地問了半天,這次得知究竟。原來這片山林乃是謠傳的鬼山,林中處處都是吃人的惡鬼,附近的村民皆有進無出。這倆人陡然見我從林中出現,又一身白衣,滿身狼狽,故而把我當成吃人的惡鬼。
我心知這些傳言定是山寨中傳出,目的就在於阻止村民靠近這片山林,以防暗道被泄。那兩個樵夫見我神情溫和,終於鎮定了些,待我請他二人帶我去見縣宰,他二人也欣然答應。
雖然沒有提到顏一飛的名字,但縣宰聽說我有山寨密道的消息後,還是馬上接見了我。縣宰姓武,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級,生得甚是威猛,一臉正氣,使人心生敬畏。他細細問了後山和山寨的現狀,聽到張紫陌名字的時候,武縣宰臉上顯出啼笑皆非的表情,顯然對那小子還不陌生。
不過也正是因為張紫陌的名號,武縣宰基本上對我沒有懷疑,甚至轉身差人取了兩萬兩的銀票出來,說是預付的酬金。我頓時心花怒放,毫不客氣地接下,收入懷中。
又與武縣宰細細商議了攻山諸事宜,決定三日後動手。我和張紫陌負責解決後山守橋人,至於縣宰,到時候他會在前山祥攻,真正的主力卻從後山潛入。同時顏一飛和潛伏在山寨內的其他細作在內部使壞,內外夾擊。青山寨險矣。
天色已暗,回山已經不可能,武縣宰便安排我在縣衙住下,待明日一早再動身回山寨。我尋思張紫陌不是個笨人,再加上二姑娘晚上定要找他,所以不至於晚上還在後山守著,便應允了。
縣衙裏很安靜,沒有蟲鳴鳥叫的夜晚與山上很是不同。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我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地一宿不歸,魯直他會為我擔心嗎?就算,就算隻是普通朋友,就算是兄弟,他也會擔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