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天剛亮就起床,告辭武縣宰,匆匆上山。到橋頭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我在鬆樹上搖晃了半天也不見對麵有任何動靜。偏偏不敢貿然往前闖,隻得藏身於鬆樹之上,每隔一刻搖一次鬆樹。
就在我搖得快沒有脾氣的時候,終於看到對麵山上那招搖的白影。張紫陌立在山頭朝我使勁地揮手,又做了個手勢示意我稍等片刻。不一會兒,橋頭茅屋裏又衝出一個人影,轉眼衝入山林中,我伺機過橋。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纏著張紫陌,問他究竟用什麼方法調虎離山。他開始甚是不願,顧左右而言他,最後被我纏得沒法,張口道:“還能有什麼計,自然是美男計。”我當場絕倒。
我把武縣宰所定的計劃細細說給他聽,又取了一萬兩的銀票於他。張紫陌頓時來了精神,一路上歡聲笑語,走路也格外帶勁。到了前山,我正待回院,他猶猶豫豫地攔住我,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說道:“昨兒晚上你沒回來,差點翻天了。”
我微微愕然。
小院裏寧靜依然,太陽懶洋洋地從樹葉枝椏的縫隙中射下來,投出斑斑駁駁的陰影,風清清淡淡,看不出張紫陌所說的翻天情形。我稍稍鬆了一口氣,心裏卻有些失落。人真是複雜奇怪的動物,連自己都弄不懂自己。
輕手輕腳地走了幾步,尚未到門口,隻聽見屋裏一陣“乒乒乓乓”的響動,門陡然大開,魯直像陣旋風一樣衝出來,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又生生停住。他的臉色很不好,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眼下一片青黑,麵容憔悴黯然,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
我心裏有些不安,搓搓衣角,一邊勉強地幹笑兩聲,一邊緩緩挪動腳步,溜進屋裏。魯直自然緊隨其後,一進屋就把門關上,用的力氣大了些,發出“砰——”地一聲巨響,嚇得我一顫。
魯直越走越近,一雙紅眼冒著怒火,那副模樣像是不要水也能把我生吞了。我哈哈了幾聲,道:“今天天氣真好,哈哈,景色很美。”腳步趔趄著往後退,一不小心踢到床邊的矮凳,人頓時往床上倒去。
魯直也俯下身子,一點一點地靠近我,那雙漆黑的眼眸幽深發亮,直直地盯著我的臉,像是要看出什麼奇異的東西來。
我的臉上頓時燒得像鍋底一樣燙,一雙手都不知往何處放。添了添舌頭,潤一潤幹枯的嘴唇,我竭力地說話:“魯…魯直,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聲音沙啞低沉,聽起來竟有種莫名的味道。
他的手伸過來,從我發間劃過,那雙漆黑的眼閃過迷茫的神情,爾後又忽然清朗,淺淺一笑,他道:“小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聲音也同樣沙啞低沉,卻帶著種致命的性感和誘惑。
真他媽的該死。我心中罵了一句,咬咬唇,“你說的是自己吧,你看你的臉都成豬肝了。”
魯直的臉上顯出啼笑皆非的神情,卻是更紅了。
我看著他緋紅的臉頰,濕氣朦朧的眼睛,還有薄而性感的雙唇,一咬牙,猛地勾住他的脖子,朝他的唇上狠狠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