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界還有一種從需不需要地理大發現、這個提法合不合理、公不公平的角度出發來否定地理大發現的觀點。有的學者認為,美洲、黑非洲、澳洲、北亞、印第安人、澳大利亞人、黑人、亞洲北部的各民族本身就是客觀存在,怎麼能說發現呢?別人並不需要誰來發現自己,難道他們還自己發現自己的土地和人民嗎?所以,地理大發現隻是歐洲人的觀點。
筆者認為:(1)發現的前提便是客觀存在。隻有事物本身存在,才可能發現它,如同我們已發現了許多天體,發現了河外星係一樣。如果事物本身不存在,便不可能發現它,而隻能是發明的問題、創造的問題了,如同人類已發明創造了衛星,研製、發射了人造地球衛星、火星衛星、太陽衛星一樣。
(2)“不需要”的論點和說法,是一種封閉僵化的理論。它貶低甚至完全否定世界各民族之間的往來和交流,否認曆史是由部落史、民族史、逐步發展到國家史、地區史、最後到世界史的發展規律。若按此理論,各大洲、各地區、各民族都在自己居住的比較狹小的地區生息繁衍,自生自滅,又怎麼能比較快地向前發展。
(3)人類文明的發生和發展,是由低級到高級,由點到帶、麵、大洲這一過程。如最早的四大文明古國,到中、印、波斯、西亞、北非、愛琴海、亞平寧半島這條狹長的文明帶,再到大洲,並必然要擴展到全世界就說明了這一點。這裏說的文明,首先是指進入了階級社會,有了文字,也指人類的進步狀態。它不是從歐亞大陸擴展到非、美、澳,就要從西半球擴展到東半球。既然大家都脫離了動物界,從類人猿進化到人,發展成了高級智慧生命;既然人都居住在同一個星球地球上,你不去發現他,他就要來發現你,這是不以人們意誌為轉移的客觀規律。正如不是我們去發現外星人,就是外星人發現我們,如果宇宙間除人類之外還存在高級智慧生命的話。
(4)地理大發現也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所讚成的提法。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說,“美洲的發現,繞過非洲的航行,給新興的資產階級開辟了新的活動場所”。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給發現劃定時段:“在16和17世紀,由於地理上的發現……”。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明確地提出了地理大發現:“偉大的地理發現以及隨之而來的殖民地的開拓使銷售市場擴大了許多倍,並且加速了手工業向工場手工業的轉化”。
所以,地理大發現是恰當的提法。
有的學者雖不明確否定地理大發現這個提法,但用“開辟新航路”、“新航路的開辟”來取代地理大發現,這在史學著作撰寫和教材編纂中是比較普遍的。我們認為,地理發現和開辟新航路是兩個既有聯係,又有區別的提法。地理發現包括三層意思:(一)文明人類抵達了前所未知的陸地和水域;(二)文明人類開辟了到各地區、各海洋去的前所未知或雖已知但未能開通的新航路或新通道;(三)文明人類熟知了前所未知的陸地和水域。可見,開辟新航路隻是地理發現三項內容中的一項,而且隻是這項內容中的海上航路,而未包括陸上通道。所以,它不能涵蓋地理發現的全部含義,不宜用它來替代地理大發現。
開辟新航路和發現新地區的關係,即地理發現的前兩個內容和任務之間的關係,我們結合15至17世紀地理大發現的具體情況,可以說有三種。其一,有的人主觀上想開辟新航路,客觀上卻發現了新的陸地和水域(如哥倫布),同時也附帶開辟了從出發地到新發現土地的新航路。其二,有的人主觀上想開辟新航路,客觀上也達到了目的(如達·伽馬、麥哲倫),同時也附帶發現了一些陸地和水域。其三,有的人主觀上並未想去開辟新航路,也未想去發現新地區,但客觀上卻既發現了新陸地,又開辟了去新發現土地的新航路。例如卡伯拉爾,他率船隊去印度途中被風暴從西南非吹到南美的巴西。於是他既發現了巴西,又開辟了從西非到東南美洲的橫渡大西洋最短的新航路。一言以蔽之,在發現新地區的同時,必然要開辟從出發地到新發現地的新航路;在開辟新航路的過程中,又難免要發現一些新地區,如島嶼、海岸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