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兒素來是個口齒伶俐的,今日卻也在她麵前結巴了起來。
似夢沒好氣地打斷了她,“那什麼那?早說了,我並未飲酒。”
“姑娘莫惱!適才的清水是給姑娘漱口用的,這楊枝仙露則是尊主親自吩咐廚娘為姑娘預備的醒酒湯。尊主說了,今日不比往昔,姑娘若被那梨花釀鬧得身子發沉,隻怕巳時行禮之時,姑娘身子要受不住的。”音兒見她似有些不耐之意,連忙將蒼軒的吩咐一一說了。
聞言,似夢神情一滯,不解地看著音兒,“巳時行禮?行什麼禮?”
她這話音方落,身旁的侍女們又是一驚,就連尚算沉穩的音兒亦是杏眸圓睜,端著楊枝仙露的手一抖,冰涼清香的仙露灑了似夢滿身都是。
或是仙露過於冰涼,觸到似夢的皮膚時,讓她心下忽地一涼,徹底清醒過來。
音兒說巳時行禮,仿佛昨夜蒼軒曾與她說過今日巳時是百年難遇的吉時,他想要……
不會的,不可能。
她怎麼會應下他?一定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她的麵色微微泛白,眸底暗沉無光,半晌無語。
音兒見她胸前衣襟濕了多半,連忙上前,想要扶她去偏室的池子裏沐浴,卻被她拂袖推開了。
眾人隻以為是音兒此舉惹惱了似夢,都嚇得驚愣原地,大氣也不敢吭。
似夢起身後接連退了數步,拉開了與她們之間的距離,其餘的侍女本就是修行尚淺的水妖,見初次侍奉未來的尊後,便惹了她不悅,一個個嚇得麵色發青,瑟縮著跪在地上,叩首哭求,“夢姑娘息怒!息怒!音兒姐姐她不是有意的,請夢姑娘饒了她這一回吧!”
見眾人都為自己求情,音兒亦紅了眼圈,“噗通”跪倒在地,帶著哭腔道:“姑娘饒命!音兒愚笨,惹了姑娘不悅。請姑娘看在音兒初犯,饒過音兒這一回,千萬不能讓尊主他……”
似夢退無可退,緊靠著大殿的門柱勉強站定身子,皺眉望著殿內跪著的侍女們,心中惆悵難安。
眾人見她默然無語,都跟著音兒低低哭出了聲。
原想著,今日是尊主大婚之喜,她們幾個能被尊主挑中了來侍奉未來的尊後,乃是她們水族最大的榮耀。
可偏偏才入殿不到一刻鍾,已惹了尊後不悅,眼下莫說為水族爭光,隻怕整個水族都要受她們四人連累獲罪。
似夢本就心煩意亂,她們這一哭更是攪得她頭暈目眩。
隻覺得,眼前人影繚亂,沉沉熏香令她昏昏欲睡。
辰時三刻,寒塵殿偏室。
蒼軒身著銀白雲紋長袍,衣角袖端繡著幾隻栩栩如生的紫玉蝴蝶,淡紫色的蝴蝶翩翩起舞狀,份外奪人眼球。
柔順若絲緞般的紅發高高束於紫金頂冠內,俊逸絕美的麵上是掩不住的喜色,薄唇微微翹起,鳳目撇向眼前的綠衫侍女,道:“我這裏不用侍奉了,吉時將至,你且去正殿看看夢姑娘準備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