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勾踐背信棄義,反複無常,狼子野心,前恭後倨,居然擁眾叛亂,夫差對此應該有心理準備。國際社會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越人叛亂不值得驚訝。所驚訝的也許是被他所一貫看不上的越國人,爬蟲一樣的謙卑的奴虜,居然戰鬥力和破壞力如此氣勢滂沱,還殺滅了自己的太子。

其實,一個國家要想獲得持久的勝利,它要具備對手所沒有的核心競爭力,在我們看來,吳越在文化經濟水平和政治模式上,沒有特大差異。吳國能做到的,越國也可以做到,隻是一個時間問題。越國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二十年時間就能並頭趕上。不過現在才十二年,越國僥幸偷襲獲勝,但對於滅吳並無信心。

這時候,楚國人就出麵來唆使越國攻吳了,楚大夫申包胥(還記得吧,哭秦庭的那個)跑到越國給越王勾踐打氣,說勾踐博愛,越軍必勝,無以複加,還提醒越人為將之道的“智、仁、勇”。仁也是很重要的,申包胥說,可以保證將領與三軍苦樂相通,饑寒與共。為將不仁,三軍就會拉著不走,打著倒退了。有了大國從背後撐腰,於是越國人不再顧慮了,膽子和步子都大了,時刻想著再去進攻吳國。

楚國還向越國提供軍事技術,向其出售先進的“核武器”--弩。弩和弓其實不一樣,弩是機械弓,區別就是,弓拉圓了立刻就要發射,弩拉圓了,可以像老鼠拍子那樣架好,等用的時候再發,所以可以埋伏。另外,弩還有瞄準器和扳機,精確度就提高了,射程也比弓箭強出幾倍。弩最強的可以力達十二石,射逾六百步,所射無脫。

楚國並且給予了實質性的支持,黃池之會後兩年,公元前480年夏天,楚昭王的兒子楚惠王派倆叔叔令尹子西、司馬子期帶兵伐吳,打到了安徽、江蘇交接的桐汭。這次吳軍可能受了一定損失,因為隨即吳國的跟班陳國君親自跑到吳國來吊問。談話中間還提到楚國無道,屢次伐吳。

下一年,公元前479年,吳軍報複楚國,進攻安徽潁上縣地區的慎邑,結果被楚國白公勝戰敗,後者是從前太子建的兒子。

吳國現在等於是與楚、越共同為敵。

下一年,公元前478年,吳國遭受空前幹旱,倉廩空虛,市無糧米,民怨沸騰。連年的興師動眾,又使得吳人兵疲甲鈍,輕銳盡死於從前的對齊等戰役之中。

勾踐決定乘機攻吳,親率境內全部士兵出征,他半路上每走兩三天,就殺幾個“罪人”(就是搬道具搬得不快的“替身演員”--軍中奴隸、罪犯),然後傳首三軍,以為警示。越軍上下肅然。越王勾踐還看見一隻“怒蛙”擋住車路,鼓著嘴吐泡,揚著脖,臉上戴著兩個安全氣囊,一副憤怒青年的樣子。勾踐敬佩於這個小動物的勇敢,就扶著車軾給它敬禮。三軍大受激勵,無不爭著要勇,人人願死獻命。

接著,勾踐說:“有父母而沒有弟兄的,都來找我一趟,特別是父母年邁的。”

大夥都過來了。

勾踐說:“你們為我轉戰江湖,如果你死了,老父老母我給你養著。”

這跟把寡婦都單獨住集中營以免出牆是一個意思。大夥高興了,這回好了,不但寡婦放心了,老爸老媽也放心了。

勾踐的越軍計有習流(水軍)兩千人,俊士四萬人,君子軍(貴族精銳)六千人,諸禦(王族近衛親軍)一千人,總計五萬人。

隨即越軍攻人吳國境內。吳王夫差倉促帶領不足五萬人,迎戰於笠澤(今江蘇吳江縣境內,離背後的蘇州不遠了)。

兩軍夾峙在吳淞江上,吳軍在北岸,越軍在南岸。越軍采取了渡江作戰中最為有效的一種戰術(被後代兵家所多次模仿)。越軍將兵力分成三股,左右兩小股夜半從上遊和下遊渡江,發動佯攻,使勁吵吵。夫差聽見上遊和下遊兩個方向,鼓聲喧天,認為越軍兵分兩路渡河而來,從兩翼夾擊自己,立即命令上下兩軍離開中軍,馳去堵擊(導致中軍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