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青山用左胳膊夾著黃春雁,揚起右臂劃著水,拚命遊到了岸上。他一轉身,發現風浪裏的救生圈,一縱身又跳進了波濤滾滾的江裏,猛勁兒向出事地點遊去。黃春雁驚慌失措地站在岸上,哭喊著:“彭--老--師--,汪師傅幫你去了--”
沒有回聲,風吹得岸上的樹梢嗚嗚直響,江麵依舊翻滾著浪濤。救生圈隨著風浪漂浮著,一會兒隨著浪濤湧向浪尖,一會兒又跟著浪濤跌入波穀……
汪青山拚命遊過去,一伸手,抓起一看,救生圈空空的,接著,他又深深地紮了一個猛子,然後露出水麵,仍不見彭大誠的影子。汪青山心急如焚,他踩著江水,騰出雙手放在嘴上,擺成喇叭狀,拚命地喊:“彭--老--師--”悲淒的呼喊聲摻和著一個接一個的浪花在江麵上飛滾著。
小船被風浪吹打著,隨著湍急的江水向下遊漂去……
汪青山見罷,又拚命向小船遊去,他抓住船幫,一縱身爬了上去,隨即扶著雙槳站在船上,一邊呼喊一邊四處張望,仍不見人影,他不死心地一個猛子又紮進了江水裏,然後露出水麵喘了一口氣,又紮向了下去……
“文魁,”吃午飯的時候,陳李氏又試著問:“一會兒我和你爸去衛生所接徐指導員來家住,你同意不同意?”“怎麼老是問我呢?”陳文魁有些不高興地說完,喝了一口稀飯,說:“他家的房子讓火燒了,沒地方住。小雁子說咱家的房間多,閑著也是閑著,他來就來唄。”
陳榮焦為兒子的碗裏盛了勺稀飯,然後笑著問:“那你還和他打架不?”“他要不惹我,我也不惹他。”陳文魁說著衝著父母咧了咧嘴,嘿嘿地笑了。
“文魁,”陳李氏見兒子心情不錯,就哄著說:“你這些天沒少去衛生所去看徐指導員,大家都誇你呢,說你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過去的事情啦,有煙還互相分著抽……”“他說--服我了。”陳文魁邊說邊嘿嘿地笑著。
“哪,一會兒,你也跟著我們去接他好嗎?”陳李氏高興地問完,又說:“小雁子也去。”“好啊!”陳文魁說完端起飯碗,像是跟碗裏的稀飯有仇似的,一揚脖兒,呼嚕呼嚕地灌進肚裏,然後把空碗向桌上一推,“走啊,現在就去找小雁子去。”
“文魁,等等!”陳榮焦樂得合不上嘴兒,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等他追出了門又出了院,陳文魁的身影正好消失在衛生所的拐角處。他趕忙緊攆了幾步,跟著陳文魁的腳後就進了衛生所。
“大叔,文魁!”楊金環和衛生員老張圍坐在床頭正和徐亮嘮著嗑,見陳榮焦父子腳前腳後地走進來,忙站起身來,笑著打招呼:“你們吃完午飯了?”“吃完了。”陳文魁條件反射地回答著,然後向徐亮的床前湊了湊,但沒說什麼,隻是一個勁兒地嘿嘿直笑。
“你,你……”徐亮有些驚恐地向床裏挪了挪身子。“徐指導員,別怕!文魁是來接你回家的。”陳榮焦忙上前解釋,他說完,笑著問兒子:“文魁,你是不是來接徐指導員來了?”
“是啊!”陳文魁微微一笑:“是小雁子讓我來接你的,”他瞧著徐亮說完,又把臉轉向楊金環,“大姐,小雁子讓你們一家都去呢。說咱們是一家人。”“文魁--”一聲大姐,一句親切的話,使楊金環驚呆似的瞧著微笑著的陳文魁,頓時熱血沸騰,激動地竟連答應一聲也沒有吐出口,兩串熱淚禁不住從她眼窩裏緩緩地滴落下來。
“楊書記,文魁好了!”老張喜出望外地說完,拿過毛巾遞給楊金環。“好了!是好了!”楊金環接過毛巾擦了擦眼淚,“文魁呀!”話一出口,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徐亮更是驚喜萬狀。這些天來,他經不住陳文魁父母的再三懇求,加上老房子被火燒了,新房子彭大誠還住著,即使彭大誠搬走騰出房子,也得收拾一陣子才能住進一家人,再加上眼下時值秋收大忙季節,徐亮實在不忍心再拖累楊金環了,隻好答應先去陳文魁的別墅住一些日子,這樣陳榮焦兩口子也能幫著楊金環照顧照顧自己。可真的要去了,他又打起怵來,任楊金環和老張磨破了嘴,說破了天,他就是賴著病床不走。此時,徐亮激動地拉了拉楊金環的手:“金環,我想通了,聽你的,咱們去文魁家。”
“楊書記,”陳榮焦老淚縱橫地說:“就別再耽擱了,我們現在就回家。”他說著就把輪椅推到了床前,“文魁,你扶著點車,”他把輪椅交給陳文魁扶著,然後和楊金環,還有老張把徐亮弄到了輪椅上。
“回家嘍!”陳文魁顯得異常的興奮,推起輪椅就向外走,楊金環和陳榮焦,還有老張跟在後麵,三人都樂得合不上嘴兒。“文魁,”徐亮扭頭瞧了瞧陳文魁,想說什麼,又什麼也沒有說,但眼睛裏卻分明閃現著喜悅的淚花。
自打徐亮被大火燒傷後,這一躺就是十多天。等他坐著輪椅被陳文魁推出病房,來到了屋外。徐亮感到北大荒的秋天真正地來臨了--雁陣南歸,田野金黃。放眼望去,完達山變成了五花山了,但見柳暗楓紅,白樺淡紫,柞葉深翠,椴樹正青……
“楊書記,”陳李氏見楊金環等人來到了門前,忙迎上來說:“你們可來了--快進屋。”她說著用手遮擋住陽光,細細地瞧了瞧,沒見著黃春雁,就問:“春雁怎麼沒跟著來呀?”“啊!”徐亮嘴快地回答:“小雁子和大誠跟著老汪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