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幾乎以為,我們就會一直這樣相處下去,直到有任何一方再也無法忍耐了,然後就和平分手,當作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那樣,可這樣的局麵卻在那天被莫名地打破了。

那天,我陪高昂去書城買書,那個下午,他一直悶悶地不怎麼說話。我覺得他可能心情不好,正奇怪著為什麼這樣還要約我出來的時候,突然,就在擁擠的人群裏看見許久未見的蘊宜。我們站在路當中說起話來,高昂就在我們旁邊的書架上找書,過了一會兒,他拍拍我的肩,“沁,那邊有書吧的,你們可以過去坐著說。”

高昂突然的插話,嚇了蘊宜一跳,她疑惑地看著我,見我並沒有介紹的意思,聳聳肩,自顧自朝拐角的咖啡座走過去。

“你還要挑多久?”我問高昂,總歸還是覺得約會半路甩開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太好。

“沒關係,你去跟你朋友聊聊好了,我還要看一會兒,完了就打我手機,樓下帳台等。”他不甚在意地舉了舉手裏的書,那麼說著。

“好吧,我不會講太久的。你要是先挑完了就過來找我吧。”

走進書吧找到蘊宜的時候,她已經替我點好了咖啡。

“焦糖瑪琪雅朵,你還是喝那個的吧?”蘊宜的眼睛笑眯眯的彎著。

算起來,我同她已經有一年沒見了,隻是偶爾打個電話,網上碰到了就打個招呼,最近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正是聽說她同一個男人糾結了兩個多月,而後,再沒聽她說過感情的事情。

“沁,剛才的男人是……”還是那副耐不住的脾氣。

“呃……”一時語塞,我應該是要介紹成我的男朋友的,可卻不知道為什麼怎樣也沒有辦法在熟識的好友麵前理直氣壯地那麼說。

“一個朋友而已。”想了半天,終於還是隻肯承認朋友關係。

“哦?”明顯不太信任的語氣,卻也沒有更多的追問。

“你呢?怎麼樣了?後來跟那個男人怎麼樣了?” 還是主動出擊適合我。

“哪個?”

我白了她一眼,裝得跟情場老手一樣,“少來,就是讓你晚上鬱悶得要找我訴苦的那個。”

“他啊……”蘊宜無所謂地撇撇嘴,“還能怎麼樣,拖著唄,反正我們誰都沒有點穿,想撕破臉也沒有餘地。”

我接不上話,隻能默默地喝咖啡,焦糖撒得太少了,咖啡被灌進嘴裏的時候泛起濃重的苦味。

“你什麼時候開始喝咖啡不放糖了?”蘊宜敲敲桌麵。

我尷尬地放下咖啡。

“你說多奇怪,20歲的時候,有人要跟我表白,我都會躲開,希望兩個人就溫著,玩曖昧,多有意思,又沒有負擔,”蘊宜捧著歐蕾的大碗,視線卻不知道停在哪裏,“沁,你說我是不是真是老了,所以才會覺得玩不過他呢?”

我突然想起一年前的晚上,我同蘊宜坐在長樂路上的那家拉麵館裏,破舊不堪的店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她就喝著罐裝啤酒,眼睛通紅地看著我,卻固執地不肯掉一滴眼淚,那天是七夕,他約了她,卻又臨時來了個電話,把她丟在電影院門口。我勸她扔了那男人吧,她卻說,她沒有那個資格。

“蘊宜……”什麼都說不了,隻能無力地喊她的名字。

她把視線轉向我,笑笑,“我隨便說說,沒什麼,反正也不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總是在這樣的情景下感到語言的匱乏,對於感情的無能為力,讓我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嗬嗬,怎麼你的表情比我還嚴肅?”蘊宜的手略過桌麵捏著我的臉,“你瘦了很多哦,不會是因為剛才的男人吧!”

“去!”直覺地拍開她的手,明明比我小了將近一歲,卻老是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

“喂,你手機響……”

接起來,是高昂,“沁,我不過來了,準備去結賬了,你差不多了就下來吧!”

“哦,好,就來。”

“喂,那我先走了,有時間再找你出來聊天。”我準備喊服務生過來結賬,卻被蘊宜按住手。

“好啦,我請啦,那天晚上不是你請我的?快去快去,別讓人家等太久了,這人看起來蠻不錯的樣子,你啊,該上的時候還是上吧!磨磨唧唧的,玩什麼青少年遊戲啊!”大大咧咧地衝我揮揮手,附送一個擠眉弄眼的無賴表情。

我忍不住翻翻眼睛,“死一邊去!我走了!”

“拜拜,拜拜!”

走開一段路,回頭再看蘊宜,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不自覺地歎口氣,有些事情,恐怕是努力都不會有結果的,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生生地被隔開力氣,隻是,我一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蘊宜一直都沒有辦法真正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