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源心知肚明這本來就是周國發兵的借口,此時一聽沒有半點驚訝,正要反駁他,卻隻聽得一個女子憤怒的聲音道:“你說謊!”
溪源心中一沉,隻覺得身後一陣風聲,他急急起身的時候,那名身量嬌小的侍衛已然跑出來立在言濟的桌前,憤怒的盯著他。
溪源將那名侍衛一把拉到身後,歉然道:“在下的侍衛實在是失禮了,太子殿下見諒。”
言濟抬眸看向溪源身後的那名嬌小侍衛,邪笑著道:“喂,那小丫頭,你有話說?”
那名嬌小的侍衛自溪源身後出來,揚起一張小臉,那模樣,竟是依玲。她此時氣的滿臉通紅,怒然道:“我父王多次上奏,將不能納貢的原因說的清清楚楚!又怎能說是無緣無故不納貢了?!”
“哦?”言濟邪邪一笑,好整以暇的道:“本太子怎麼沒有見過什麼奏折?”
“你說謊!你……”依玲氣的直哆嗦,她很想破口大罵,但是自小的教養使得她哪裏會什麼罵人的話了,隻能是憤怒的盯著言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言濟垂眸一笑,笑意戲謔。他忽然起身自桌後繞出來,與依玲相對而立,他這一立起來,身形更顯魁偉,比起依玲足足高出一個頭,依玲隻能仰頭看著他。
言濟微微傾身,看著依玲一雙大大的眼睛裏麵,眸子雖有怒意,仍可見不經世事的天真。他低低一笑,低聲道:“你那位無能的父親雖然身為大王沒什麼建樹,但身為一位父親,他將你保護的很好。”
依玲一愣。
言濟唇邊笑意變為溫柔,他的眸子漸漸失去焦點,像是陷入了久遠的記憶之中。良久,他眸光聚焦,更是傾身靠近了依玲一些,依玲不由後退一步,憤怒的盯著他。
言濟輕笑,低聲道:“我記得你,不過想必你不記得我了。七年前,我祖母七十大壽,你父王帶你去郢城拜壽……你可還記得?”
依玲一頓,思慮良久,她怒然喝道:“我才不會記得你這樣的混蛋呢!”
言濟垂眸掩飾住眸中劃過的一絲失落,但是他很快又笑起來,唇邊笑意有些霸道,卻又暗含溫柔:“從前你不記得我,但是從今以後你必定會記得我的!唔……今年你十五歲吧,今年秋末,你的及笄禮就在郢城過吧,本太子一定給你一個盛大的及笄禮!待你成年之後,本太子許你一場盛大的婚禮,可好?”
依玲一慌,下意識的看了溪源一眼,心中大是惱怒,憤怒的盯著言濟,寒聲道:“誰要去郢城過及笄禮了!我也不稀罕什麼盛大的婚禮,我才不會嫁給你呢,我就是死都不會嫁給你,你做夢吧!”
言濟隨著依玲的目光看了溪源一眼,目光冰冷。他聽著依玲的話,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他生而便高人一等,自小天資聰穎最得父王疼愛,一直到十七歲領兵更是南征北戰殺伐決斷,在戰場上立功無數,十八歲,他被立為太子,淩駕於眾人之上,自小到大哪裏受過半點違逆。今日依玲當著諸多侍衛的麵拒絕他,他是真的有些惱怒了。
他臉色冰冷,拂袖轉身走回長桌後坐下,盯著依玲寒聲道:“若是你方才答應我,你便是我的太子妃。若是你現在答應我,你便是我的側妃。若是你到現在還是不答應我,你便隻能是我周言濟的女人,無名無份的女人!”
依玲大怒,道:“你做夢吧,我說過了,我就是死都不會做你的女人的。我……我……”她將心一橫,看著溪源道:“我早就心有所屬了!”
溪源沉默立在原地,耳邊是依玲斬釘截鐵的話。在別人看來,他安靜的麵龐近乎淡漠,但是誰又能看出他沉靜的麵孔下,心中又翻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依玲一直看著溪源,心中多麼希望這個時候他會牽住她的手,給她溫暖給她依靠,立在她的前麵代她麵對言濟的盛氣淩人。可他始終沉默不言,甚至根本就沒有看她一眼。
依玲漸漸絕望。
言濟瞥了溪源一眼,等待良久都不見他有絲毫表示,言濟不屑一笑,看向依玲冷聲道:“不久之後,衛國國破,你將不會是高高在上的依玲公主,而是連那些賤民都不如的亡國公主!到時唯有我周言濟可以護佑你,我勸你還是想清楚!”
依玲眼中含淚,心中的委屈更多的是因為溪源的冷眼旁觀,無動於衷。她強忍著淚,倔強說道:“若真到了那一日,我衛依玲寧願自殺以殉國,絕不敢苟活於世!”
言濟瞬間動容,遲疑問道:“你果真……?”
依玲沉默,含著淚但神色倔強,寒聲道:“我衛依玲說到做到,你若不信,大可一試!”
言濟心中苦笑,試?怎麼敢,又怎麼舍得去試?他死死的盯著依玲的神色,良久,他轉開目光去看溪源,見溪源依然立在原地,頭微微低下,仿佛泥胎木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