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風雪夜,北風呼嘯,山林空曠,“嗵嗵”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起來,在寂寥的荒野裏增添了沉重的緊迫感和詭秘感。
今晚的月色出奇得亮,月華照射到厚厚的雪地上,耀白一片,異常刺眼。
那一行黑衣黑麵人的首領伸手,一個手勢落下,那是不容抗拒的威嚴。
鞘中藏劍,刀光寒影。
一行人快速分成四路,分別朝不同方向馳去,將自己的身形很好地掩藏在黑壓壓的陰影之下,等待獵物出現。
首領和一名神情陰冷的灰衣男子立馬仍在原地。
那名男子在凜冽空氣裏直視著首領挺直的後背,那雙陰森的眼睛裏分明寫滿了無限的殺機,那是嫣紅色的渲染,話語中透著嗜血的殘酷,“主人的話我已帶到,想必閣下知道怎麼做了吧。”
首領的背一震,緩緩吐出一個輕不可聞的字,“殺。”
“成或不成,決定你一家的性命。”
那人輕描淡寫一場血腥無情的交易,首領淩厲的眼睛頓時蒙上一層濃鬱的悲傷,透過蕭瑟的黑夜,彷佛看到賢惠的妻子抱著可愛的兒子在家門口等他回家。
一瞬間,鮮血流過溫馨的畫麵。
他聽到妻兒淒厲的哭喊聲和救命聲,血流三千,蜿蜒如膩滑的毒蛇般流淌過腳邊,腳下躺著妻兒慘不忍睹的屍體,妻子手中捏著洞房花燭夜的同心結,早已被血染濕。
不!不可以!
“我願自刎謝罪,隻求放過我的妻兒。”
“現在說這話,晚了,”黑衣人冷哼一聲,嗤笑道,“你還是祈禱順利完成任務回欽州和你的家人團聚,否則的話,去陰曹地府和他們團聚吧!”
殺手首領沉默無語,雙手緊緊握拳青筋凸起。
那名灰衣人很滿意地扯開韁繩,飛馳而去,首領一雙仇恨的眸子凝視前方越來越遠的人,飛雪飄飄,最終是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隨渺小的雪花落地。
灰衣人的馬蹄聲漸漸模糊,隨著空曠的山林裏短暫的寂靜之後,又有一陣整齊響亮的馬蹄聲在山穀裏蕩漾開去,僅一匹馬,首領憑借敏銳的聽覺判斷出。
才一個人!
莫非他是單獨回京!
複雜的情緒在他的心頭纏繞,在那雙已經布滿血腥和仇恨的眼睛裏,駿馬上的身影漸漸放大,越來越清晰,馬背上男子的麵容是世間少有的俊美無雙,一襲白衣更加突顯出他高貴不凡的氣質,目光深邃如夜,仿佛能夠瞬間看透人心。
俊美無雙的白衣男子就這麼駕馬而來,與守候多時的黑衣人首領大大方方地打了個照麵,唇角一勾,像是對老朋友打招呼一樣優雅有禮。
“欽州總兵,司封,百聞不如一見,今夜你我見麵,可惜少了一壇美酒。”
司封大大駭然,對方一眼就能知道自己是誰,顯然已經是知道今日在此會有埋伏,不僅獨身前來,竟還能如此鎮靜自若地談笑風生,這份超然智慧與豁達胸襟,世間還有誰,焉能與之匹敵?
罷了,罷了。
司封揭開臉上的黑布,抱拳相禮:“晉王,得罪了。”
數十條黑影圍上來。
他一襲月白素袍,墨發如瀑,目光清冷,淡淡掃一眼周圍出現的殺手。
“這些人,夠嗎?”
他眉微微挑起,月華的光線透過頭頂參差不齊的樹葉縫隙,投下斑斕的光影,如一枝細軟輕羽掠過玉琢雕刻的棱角分明眉角,仿佛出自大家丹青之手,一筆一畫,藏進世間無數風華,萬世輝煌也不及他微微蹙眉的淺淡神情。
蕭無恙麵對敵人的淡淡語氣,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平靜地好像是在問他“吃了嗎”,令司封心下一亂,莫非後麵還有人?
“不必看,我是一個人來的。”
心中想法被一猜擊中,司封也漸漸適應了他的睿智無雙和氣定神閑,逐漸令自己紊亂的情緒穩定下來,凝神靜氣,拔出劍,寒光在山穀中削斷幾丈蒼白的月光。
“殺——”隨著首領一聲令下,廝殺當即拉開。
他發,三千披肩,隨著迎麵而來的殺氣向後飛揚起,若一池銀河,燦燦星星,絲毫沒有粗俗頹廢之氣,風動青絲搖擺,仙氣嫋嫋,不食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