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雙臉色一僵，撇開臉，“放手。”
“你手熱。”
“……你手太涼。”
“正好，你我冷暖共知。”
“厚顏之徒！”
“要不要我告訴你師父我們在村莊裏的那些事，比如同床共枕……”
“閉嘴！”
燕青留默默注視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兩人之間旖旎的氣氛無聲無息地在夜色裏蔓延，她韶華傾城，他風華絕代，花前月下，一對璧人影成雙。假裝咳了咳，燕青留指了指麵色羞赧的蘇憶雙，“小三子，我有些事要跟你講。”
無視蕭無恙在不遠處對她的回眸一笑，蘇憶雙正義凜然道：“師父你放心，我不會和他扯上瓜葛的。”
“你以為我老眼昏花到這種地步？”翻了翻白眼，燕青留招呼她坐下，“就算你不去招惹他，他也會來招惹你。我剛才試探過他了，這個五皇子軟硬不進，裝傻倒是有一首，和我那白眼狼侄子倒是有幾分相似。”
燕青留望著月色，感歎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回山莊過年了，最後一次見燕九鳳那小子還是十年前，那時候正巧趕上中秋，那小子明知我有酒癮，還想灌醉我，趁我喝醉酒的時候偷了我的秘籍，被我抓了個正著。我把他扔到他老爹麵前，他老爹就罰了他一個月禁閉，那小子，指不定還在記恨我呢！”
“我還記得他剛出生的時候是難產，一大一小隻能活一個，他母親哭著求我大哥先救孩子，我大哥怎麼也不肯同意，他深愛那個女人，怎麼忍心替她選擇死呢。後來把我叫來，讓我替她做主，如果我大哥不要那個孩子，就叫我來養。
”他母親當時是江湖上的第一美人王思妧，琴畫雙絕，傾國傾城，追她的人都能排到十裏之外，清流關上那一座聞名的仙女雕像就是有一位癡情的武林中人為她建的。上天對她太不公平，生下了九鳳之後她就去了。
“因為他的出生，我大哥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很久之後都沒有釋懷，他都不肯抱那孩子，隻有我抱他的時候，他才不哭，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二叔’。這些事情，我對他從來沒有開口提過，但我知道那孩子心如明鏡，全都明白的。”
他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講述著，連濃醇的酒從杯子裏灑了出來也沒察覺，蘇憶雙就坐著聽他講，在無風無聲的雪夜裏彌漫來一股豪烈的撲鼻酒香，令人沉醉，月影招展，夜色也沉浸在往事中無法自拔。
“燕九鳳剛出生那會兒，全身皮膚皺的跟個小猴子，醜死了。”或許是不想讓人看到他內心柔情感傷的一麵，燕青留馬上恢複不正經的樣子，拿起酒壺直接往嘴裏倒，喝完了還笑嗬嗬地讚不絕口。
“師父強顏歡笑的樣子，也醜死了，”蘇憶雙伸手製止他灌醉自己的舉動，“想回去就回去吧，師父是有家的人，有家不回的是傻子！”
接著，她搶過燕青留手裏的酒壺，從上往下澆，滿足地喝了一大口，抹抹嘴唇，臉上綻放出明媚恬靜的笑容，“而且，我也要回家了！”
“你就這麼回去？”燕青留心裏還是有一絲擔憂，旋即拍拍桌子，站起來道：“罷了！你回去吧！尋藥的事就交給我吧。”
“尋不到也沒關係。”蘇憶雙低下頭，眼裏閃過一縷晦暗。
“什麼叫沒關係！蘇三，你說的這叫是什麼話！”燕青留氣憤極了，“天底下哪有當師父的對徒兒見死不救的？你別給我來那一套看破紅塵生死的話，我燕青留，敬天敬地，從來就不信命！年輕人，別再說胡話了。”
“五年已經夠多了。”
“除非你現在就找人嫁了，給我生一個徒孫！那五皇子我是不大看好的，不過你要是選女婿的話，我看我家那小子還不錯……”
“師父，你又扯到哪裏去了？”原本感傷的氛圍又被燕青留帶偏了，不過這樣也好，少想些傷心事，開開心心活著才是真的。
“我說笑的，不過我看你對姓蕭的也不是沒感覺，你跟了我七年，見識的人也不少，從沒見你動心過，這是好事，”燕青留頓了頓，嬉笑的臉忽然嚴肅起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桌麵，“隻是對方身份特殊，你要想清楚。”
蘇憶雙不承認也不反駁，心中分寸她自有度量。
徒兒反常的沉默令燕青留擔憂道：“蘇兒，為師相信你，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為師都會支持你，隻是你們才認識幾日，對方是什麼樣子的人，你真的了解嗎？且不說他生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帝王家，別看他出宮三年，看似毫無權勢，單憑能出動晟順王爺說服我，可見他的城府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