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藍色的馬車徐徐行駛在熱鬧的街道上,路人紛紛避讓,蘇憶雙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扒開簾子往外瞧,京城依舊繁華,沉浮在平靜表麵之下的波濤暗湧,哪處不是凶險萬分,四大家族已卷入其中,若下錯一招棋,走錯一步路,萬劫不複。
此前的邂逅,如夢一場,似真似幻,壓在她心頭。
聽見蘇憶雙老氣橫秋地歎氣,蘇逸欽一巴掌輕輕拍在她頭頂,“歎什麼氣啊,就這麼不想跟二哥出去?你要是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不知道是誰要死要活地把我拉出來說他太寂寞陪他騎馬,”蘇憶雙杏目微瞪,強忍住笑,“二哥,我記得你小時候好像被馬踹過腦袋吧,哎喲,真可憐。”
蘇逸欽的表情頓時像吃了隻蟑螂一樣難看,蘇憶雙笑得更加放肆。
說起那事,的確是蘇逸欽的恥辱。
太祖爺是從馬背上征討天下,故皇家也沿襲了禦馬術的傳統,凡皇家弟子,必習禦馬。那年宮裏舉行馬術騎射的比賽,由聖上主持,被邀請參加的都是皇子和官家子弟,蘇逸欽也名列在冊,全都是些爭強好勝的清狂少年,大家都想在皇上麵前好好表現自己,於是拚了命似的爭趕。
原本蘇逸欽是占據上風的,可謂是占盡風頭,可後來不知怎的,在跨越一道障礙時,馬突然摔倒,連帶著馬上的蘇逸欽也被甩下來,當時的情況非常危險,蘇逸欽險些被後來居上的馬匹踩到。當時了他一把的人,正是風家長子風弋。
也因此,風蘇兩家的關係比其他兩家更親厚一些,淵源在此。兩家中的任一家出了事,另一家或多或少會受到影響和牽連。蘇家的立場一直是其他黨派虎視眈眈的地方,既想拉攏,又怕惹禍上身。外人更忌憚的,恐怕是風蘇兩家的聯合,那麼,風慕兩家的平衡就會被打破,到時候,那些盤根錯節的關係紐帶就會被打亂,牽一發動全身都不為過。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很麻煩。
清脆的笑聲傳出馬車,路過的人紛紛側目,猜想馬車裏的人為何笑得如此歡快。“咚咚”的兩記敲擊聲驚動車內的人,車窗簾外響起一個男子輕浮的笑聲:“巧笑倩兮,美人在懷,好不快哉,蘇逸欽!”
隨著男子調笑的話語傳進來,一邊的簾子已經被掀起來,融雪的陽光猛照進來,刺得蘇憶雙眼睛睜不開,她微惱地轉過頭去,對上一張癡愣的小白臉。
這張臉太白了,簡直比女人抹了胭脂水粉的臉還白。
蘇憶雙皺眉。
宋扶悠看到蘇憶雙眼裏的薄怒和嫌棄,心想以前沒見過這位小公子,自己沒得罪過他吧,再去看看蘇逸欽,後背舒服地倚靠在羊絨墊子上,揚起一張幸災樂禍的嘴臉。
“蘇逸欽,不介紹介紹?”
“宋扶悠,你哪裏看到我這裏藏著美人?”蘇逸欽瞧著蘇憶雙英姿颯爽的男子騎馬裝束,頓覺順眼多了,尤其看到宋扶悠吃癟的表情,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宋扶悠兩隻眼睛使勁往裏麵瞄,每個角落都沒有放過,壓根沒見到美人的影子,隻有蘇逸欽和一位眼生得很的颯爽小公子。
蘇憶雙看蘇逸欽一眼,挑眉,淡淡的話裏無不是諷刺的語氣:“二哥,你這位朋友是耳朵不好使還是眼睛不好使?改日送他一些大哥從西域帶回來的靈丹妙藥,甭管治不治得好,也算是盡一份朋友的心意。”
蘇逸欽邪邪地笑看宋扶悠,看他怎麼反應。
第一眼見到這位好看的小公子宋扶悠隻覺得眼前一亮,肌膚若雪,唇紅齒白,眼神卻很淩厲,等這位小公子一開口,宋扶悠隻覺得,牙尖嘴利,讓人恨得牙癢癢。畢竟是自己認錯人在先,宋扶悠也不好反駁什麼,握拳尷尬地清清嗓子,自我介紹道:“在下宋扶悠,方才出言冒犯,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宋大哥不必介懷,話說那藥,你還要不要了?”瞧見宋扶悠騎馬落荒而逃的身影,蘇憶雙忍不住笑起來,心想宋小白臉還挺有趣的。
“他是吏部尚書宋星的獨子宋扶悠,姑姑是四皇子魏王的母妃宋德妃。在圈子裏挺玩的開的,很少有人能讓他憋屈,你以後還是注意點。”
“他會報複我?”
蘇逸欽摸摸蘇憶雙的頭發,順順她的反毛,“這倒不是,這人心眼不壞,沒什麼壞心眼,隻是惹上了也挺麻煩,畢竟是宋尚書獨子,四皇子魏王又盛寵不衰,家世顯赫,依照他老爹頑固不華的個性,不會讓他玩太久,指不定以後升到哪裏。”
蘇憶雙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欣然點頭道:“我記得宋尚書是老丞相慕豐的學生。按理說,慕豐是朝廷裏最有權勢的人了,有他作保障,四皇子當太子的可能性不是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