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趣的是,前陣子四皇子拜了慕豐當老師,皇上也答應下來了。”
“什麼!”
也不怪蘇憶雙那麼驚訝,慕豐那可是先帝在位時許給太子的老師,也就是帝師,不過不是現在的皇帝,而是已故的孝太子。
“所以,有些人就急了,”蘇逸欽調侃道,“慕老狐狸的學生遍布朝野上下,兩朝元老,又是開國元勳,他的立場能極大地影響整個局勢,聽說前陣子謝皇後有意要把寰霓公主嫁給小狐狸慕白晏。”
慕豐現年六十有餘,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泰山不倒,八麵玲瓏,仰仗德高望重的資質,倚老賣老、裝瘋賣傻是他慣用的手段,說狠辣也狠辣,說仁慈也仁慈,常常給人出其不意的招數,稱他是老奸巨猾的狐狸絕不為過,朝中敬他怕他恨他奉承他的人比比皆是,誰都不敢輕易得罪他,連皇帝都要給他三分薄麵。
這般人見人怕的老狐狸,也是有對手的,翰林院院士解康之,資質輩分差不多,以前是當今聖上的皇子文官。一個脾氣暴躁直來直往,一個狡猾如狐拐彎抹角,兩人幾乎是一見麵就爭鋒相對,唇槍舌劍,給枯燥壓抑的朝堂時常平添一份驚心動魄的樂趣。
至於小狐狸慕白晏,則是老狐狸的獨子,老來得子,慕豐寵溺得不像話,恨不得把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搬到他麵前,跟寶貝似的天天藏在家裏,從未公開露麵過,年紀比蘇憶雙大一歲,現年十七。
蘇憶雙嘖嘖道:“二哥,你平時就知道花天酒地,用什麼辦法把這些宮廷秘聞豪門軼事打探得這麼清楚?”
蘇逸欽得意地哼哼,不做解釋。沒多久就到了西城郊外的馬場,一下馬場,蘇憶雙一看,人還挺多,除了身著華服騎裝的貴公子們,還有幾個世家小姐坐在涼棚裏說笑,穿著打扮看著不像是來騎馬的,倒像是來相親的。
“二哥,這演的是哪一出啊?”蘇憶雙手臂搭在蘇逸欽的肩膀上,興致缺缺的樣子,好像對眼前的一切根本提不起興趣來。
蘇逸欽指著朝他們迎麵走來的幾個人說明道:“仔細看著點,走在最前麵藍色衣服的是六皇子蕭禮湛,旁邊黃衣服的是七皇子蕭禮淩,同胞兄弟倆長得很像。”
蘇憶雙摸著下巴揣摩不遠處來的那兩個人,“是挺像的。”
眾星捧月,皇家高貴氣質顯露無遺,明珠金冠,翩翩美少年,仔細看來,還是有點區別,蕭禮湛成熟一些,眉宇間傲如夏日驕陽,蕭禮淩純真,氣質若秋日暖陽。一熱一溫,氣場是兩個極端。
“蘇逸欽,你可來了,我們剛才還說起你,宋扶悠說你帶了一個馬術了得的新人來,莫非就是這位?”蕭禮湛驕傲的目光投向蘇憶雙,無意間瞥見對方鼻間的朱砂痣,神情陡然一愣,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一旁的蕭禮淩更是直接呆住。
“六皇子,七皇子。”蘇憶雙朝他淡淡地點了個頭,眉眼彎彎朝宋白臉看去,笑容冷冰冰,好像在說,馬術不錯,公報私仇,很好很好。
宋扶悠被她算計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舒服,下意識地撇開臉,裝作視而不見。
“殿下,這位是我的弟弟蘇三,”蘇逸欽向眾人介紹道,“他第一次出來玩,大家不要太為難他。”
“原來蘇家還有一個三公子啊,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四大家族的事誰敢打聽,就連非議一句也可不得了,除非不想在京城繼續呆下去。”
“人家第一次來,要好好招待。”
蘇憶雙對眾人或猜疑或暗諷的話語不作任何回應,隻是笑笑。
等眾人散開後,蘇憶雙四處走走,看到幾張不錯的弓箭,旁邊箭筒中堆著新鑄的箭,箭鏃閃耀著金屬明亮的光澤,她手癢忍不住挑了一支箭,擺好姿勢,眯起右眼,朝前方無人的樹林拉開弓弦。
手中的弦正要放手時,視野中出現一抹紅。
女子騎馬而來,紅衣獵獵,仿佛天邊的雲霞,張揚肆意,下一刻要浴火涅槃似的,風中傳來叮叮當當的銀鈴聲。
女子的身後還有一匹黑馬,隔太遠看不清楚麵容,待距離拉近之後,蘇憶雙看到那張比記憶中幾乎重疊的孤冷英挺的冰塊臉時,神情突然恍惚。這時,七皇子從她後麵跳出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激動道:“哎,你不就是那個……”
正是由於七皇子剛才那一拍,蘇憶雙的手指抖了一下,弦上的箭“跐溜”飛快射了出去,方向正朝著前麵騎馬的紅衣女子。愣了一下的蘇憶雙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禍首蕭禮淩:“你!”氣的說不出話來。
蕭禮淩低下頭:“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