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我遠點!,宋扶悠!你太讓我惡心了!”少女像躲瘟疫一樣嫌棄地拍開他的手,警告他不要靠過來,奈何宋扶悠懷裏坐著一個人,想動也動不了。
蘇憶雙鬆開宋扶悠,慢悠悠走向受驚的少女,楚楚可憐道:“九姑娘是吧,實不相瞞,我出身卑微,卻也懂得雲泥之別,即使我與宋公子的感情已到了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地步。可我們之間的這份愛不容於世,無論他如何對我,我都心甘情願。望姑娘日後莫要辜負於他,宋公子真的是好人。”
門外響起一片倒抽氣聲,中間夾雜著幾聲清脆的碗筷破碎奏鳴。
少女震驚得無以複加,捂住自己快合不上的嘴巴,聲音顫顫,“宋扶悠,你……你真的……是——”死斷袖!
蘇憶雙替他點頭默認。
“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這樣的,”宋扶悠急火攻心,怒指笑盈盈的罪魁禍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陷害我!我跟你拚了……啊——”
隨著一聲憑空響起的“啊”,宋扶悠的身體直愣愣地向門口撲過去,衣袖破風,雙臂打開,蘇憶雙側身一躲,穩穩地投入他的懷裏。
“宋哥哥,你不要這麼急嘛。”
好一幅卿卿我我的旖旎春光圖啊!
恰巧宋扶悠方才那一撲把門推了個開敞,門口杵著四個人,麵紅耳赤的六皇子蕭禮湛,雙眉緊蹙的蘇長修,麵色鐵青的風弋,扶牆癱倒的夥計。少女花容失色,一頭紮進六皇子懷裏,“六哥,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我們趕快走吧!”
六皇子恢複鎮定,假裝咳嗽以掩飾內心的尷尬,咳啊咳,咳啊咳,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幽幽吐出一句:“宋扶悠,以後注意些。”
宋扶悠幾乎要哭了,“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小九妹妹,你要聽我解釋啊。”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死斷袖!”少女憤憤逃離,六皇子還未看清宋扶悠懷裏抱的人的樣子有些不甘心,可還是追了出去。
原來這位少女是九公主霓裳啊,難怪宋扶悠如此遷就她,不過被她一搗亂,駙馬爺的夢從此破碎了吧?蘇憶雙再也憋不住,推開宋扶悠扶著桌角捧腹大笑,醉仙樓裏傳出來一陣又一陣“啊哈哈”的狂笑,驚起寒枝上的烏鴉呱呱飛走。
看看渾渾噩噩的宋扶悠,再看看咯咯偷笑的蘇憶雙,蘇長修搖頭歎氣,“宋公子,我代小妹向你道歉,小妹一時頑劣,望你不要見怪。”
“我的一世清白都被你小妹……嗯?小妹?你是女的!?”宋扶悠猛然間回過神來,不敢置信,死死盯住蘇憶雙的胸部猛瞧,風弋插進來一手,擋住他非禮的目光。
蘇憶雙從風弋背後探出一顆腦袋來,臉上嬉皮笑臉的,絲毫沒有愧疚之情,朝癡愣的宋扶悠招招手,露出一口大白牙:“宋大哥覺得我這招釜底抽薪,用的如何啊?”
背後吹來一陣陰風,宋扶悠麵部陷入癱瘓,任何表情都無法表達他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眼前的少年眯起眼睛邪笑的樣子跟厚顏無恥的蘇逸欽簡直如出一轍!隻見對方緩緩拔出發簪,一頭烏黑的青絲如星河般傾瀉下來,美人桃夭,灼灼其華。
他是徹底服了,往後再也不敢招惹姓蘇的了。他默默地往後退兩步,撞上蘇長修的胸膛,回頭一看,蘇長修溫文爾雅的麵龐進入視線。他一想,這個也是姓蘇的,趕緊跳開幾步,躲得遠遠的,苦笑道:“蘇大哥,我從沒聽說過蘇家還有一個女兒?”
蘇長修一笑,“小妹拜師學藝江湖,剛回來不久。”
“難怪你身手這麼好,”宋扶悠恍然大悟,看向一臉平靜的風弋,委屈道,“風將軍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吧。”
風弋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既不點頭也不開口,冷淡的態度讓宋扶悠鬱悶不已,自己哪裏得罪了風將軍,往日好歹也能說上幾句話,今日完全把自己當空氣直接無視。
鬱悶,鬱悶!
令宋扶悠鬱悶的還不止這個,等到第二日睡醒,宋尚書家的公子斷袖的傳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婦孺皆知,蔚為壯觀。甚至還傳到了皇宮裏頭,以往他進宮憑借那張俊美的小白臉還能施展招蜂引蝶的魅力,傳聞一出,五十歲以下的宮女不論高矮胖瘦黑白美醜見到他都會退避三舍,不過那些公公太監們倒是暗送了好幾回秋波,驚的他遮臉扶額,摔了不知道多少回。
大淮國書《淮史·左相宋扶悠列傳》中留有記載,左相病逝六十有三,終生未娶。民間野史描述宋相的書中“斷袖疑雲”一章或許能道出些許玄機,幾百年後,一本出自宋相之手的《雙燕思集》現世,方才真正道明了其寥寂一生,孤獨終老的曆史真相。
------題外話------
公子宋扶悠,絕非凡人。有他在,蘇三大概不會孤獨的。朝堂幾十載風雲看過來,雙燕思歸卿不知,那人早已不在君側,卻仿佛仍能看到她坐在大殿上的龍座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