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川碧雪滿天雲(1 / 2)

昨夜京城下了一場厚雪,清晨醒來放了晴,白雪皚皚,陽光格外燦爛。蘇憶雙站在院子裏一棵老海棠樹下,舉目望著天,正發著呆。

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一道人影,連帶著枝椏上的積雪一並簌簌撲落下來,蘇憶雙來不及躲避,落了滿身的雪,圍繞在她腳邊的袖袖頓時變成了白毛狗。她一把抹去臉上的雪,指著罪魁禍首怒吼道:“蘇逸欽,你大清早地爬樹上去做什麼!”

蘇逸欽笑得四仰八叉。

蘇憶雙氣急敗壞,抓起地上一把雪揉成雪團,朝蘇逸欽那張欠扁的俊臉上砸去,蘇逸欽閃避不及,猝不及防被雪球砸了個正著,嘴巴裏進去好多雪,扶著海棠樹“噗噗”地往外吐,這下輪到蘇憶雙笑話他。

“好啊你,你讓你嚐嚐苦頭,就不知道你二哥的厲害了是吧!”蘇逸欽的唇邊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兩手同時抓了雪球向蘇憶雙扔過去。

“哼,你以為我還是七年前那個弱不禁風的蘇三,二哥,要比起武功來,我絕不會比你差!”蘇憶雙也不甘示弱,一邊躲避蘇逸欽的襲擊一邊出手。

“好啊,那就讓二哥瞧瞧這七年你在外麵學到了什麼。”

“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接招吧!”

蘇憶雙衝立在樹上的蘇逸欽俏皮眨了眨眼,推動內力使出一個橫掃千軍,積雪如卷席般從地上被掀起,直向蘇逸欽迎麵蓋了過去。

樹幹上衣角飛揚的蘇逸欽嘴角弧度一彎,雙手一推,將來勢洶洶的雪緩緩固定在半空中,再用力擊上一掌,雪花四濺,彌漫在晴朗的空中,在陽光下閃耀著晶瑩剔透的光芒,仿佛銀河之上的無數星片降落人間。

蘇憶雙被雪迷糊了眼,“等一下,我眼睛進雪了看不清了。”

什麼!蘇逸欽一急,趕緊跑過來關心,誰料這狡猾的丫頭竟使了一招苦肉計,他還沒到她麵前,蘇憶雙右腳在地上一掃,激起無數飛揚的雪花,亂了蘇逸欽的視線,害的他連跑帶摔摔了個狗吃屎,好不狼狽地趴在地上叫痛。

“蘇憶雙!你個小無賴!”

“這叫兵不厭詐!”

“氣死我了,你這個臭丫頭這麼多年還是沒變,依舊那麼狡猾無端,連親哥哥都坑!我早說燕青留老頭不靠譜,沒把你教好反而教的更壞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你走的。”

“現在說這個遲了吧。二哥,其實你一直想拜燕老頭為師,別以為我不知道!”

“哼!我才不稀罕!”

“口是心非!”

“女人才口是心非呢!”

兄妹兩人在院子裏打雪仗玩得不亦樂乎,圓滾滾的雪球從東邊飛到西邊,從南邊飛到北邊,砸出無數亮閃閃的雪花,時不時傳出一片片發自內心地歡聲笑語,以及同樣湊熱鬧的“汪汪汪”狗叫聲。

二人玩得累了便躺在雪地上歇息,蘇逸欽枕臂望著頭頂的天空有大片大片的雲朵飄過,他轉頭瞧瞧旁邊的蘇憶雙,眼裏閃過一絲溫柔之色,忍不住伸出手撲棱了一下她有些亂糟糟的頭發,說道:“昨天從二叔那裏回來之後我就看你有些悶悶不樂,是不是二叔跟你說了什麼,讓你想多了?”

蘇憶雙搖搖頭。

“沒有才怪!”蘇逸欽伸手欲朝她的腦袋拍過去。

躲開蘇逸欽伸過來的手,蘇憶雙從雪地上坐起來,抖了抖掉身上的雪屑,低下頭笑了笑,“二哥,你以後打算做什麼?你不喜歡行商,蘇家子弟又不能出仕,難道要像二叔那樣做一個自由自在、遊走四海的浪客?”

一聲嗤笑。

蘇逸欽說道:“人言常道: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對於我們這樣的豪門世家來說,是十有八九如意,二一不如意。擁有的多了,也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或許,為了想清楚那不如意的一二就會付出八九分的如意,人生哪有十全?”

是啊,人生哪有十全。

輕若塵埃的話語從飄搖的細雪裏飄來,“或許有一天,我會學二叔一樣,斷絕與蘇家的利益幹係,真正做一個自由人。我做不到大哥那樣的忠誠守一,為了蘇門放棄自己的人生。我隻能竭盡全力做我所能做到的,然後再去追尋我自己內心最渴望的。”

人人都說蘇家二少風流清狂,放蕩不羈,可有幾人能看透他心底的孤寂和癡執?

“二哥,是真性情。”

蘇逸欽舉起拳頭,對著蔚藍的天空,豪言萬丈道:“妹妹,你就等著吧,總有一天,我蘇逸欽會到達最廣闊的天地,成為最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