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折花零落一身秋(1 / 3)

雲深苑的地址偏僻清淨,在皇宮和鬧市外靜靜佇立,少了一絲人間煙火味,周圍翠竹常青環抱,看不出深秋的衰敗,仍然一派生機盎然,走過蜿蜒小道,便看到“雲深苑”悠然自得的三個字。

蘇閑鶴性喜清淨,雲深苑裏下人很少,況且他常年在外四處遊山玩水,隨行的也就帶一個親信。那個親信是蘇閑鶴撿來的孤兒,如今也同蘇逸欽一般大了,長得身材高大,劍眉星目,卻有一個文雅至極的名字,丹青。

丹青向蘇逸欽和蘇憶雙打過招呼後,在蘇閑鶴耳邊悄悄說道:“先生,他又來了。”

蘇憶雙在那一刻看見蘇閑鶴臉上厭惡的神情,那種厭惡夾雜著一股憎恨,是她從未在性情寡薄的蘇閑鶴臉上看到過的,心想是誰惹了二叔,讓他這麼不待見。

“三兒,跟我到畫齋來。”

蘇憶雙跟在蘇閑鶴身後,察覺他的腳步紊亂,沒從見他如此心神不寧,便小心翼翼問道:“二叔,有人在等你,你不去見見嗎?”

“蘇三!”

蘇閑鶴突然停下急促的腳步,背對著她厲聲喝道,蘇憶雙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捂住撞紅的鼻子目光閃閃,“二叔,你就算心裏有氣也別撒在我身上啊!”

蘇憶雙一副少年不知愁的模樣,他歎氣道:“我是氣你。”

“氣我什麼?我好像沒做錯什麼事吧?二叔,你等等我,你把話說清楚啊。”

“吵死了。”

“可我……”太冤了吧,明明是二叔心情不好,還讓我背黑鍋。

“二叔不想要了是吧?”

蘇憶雙吐吐舌頭,乖乖跟上。畫齋房裏堆著形形色色的畫,以山水畫居多,雲煙繚繞的連綿青山,長河落日裏的一葉扁舟,寫意出兩岸猿聲的淒絕,舟上獨立的人影徜徉在廣闊的天地間,仿佛是他自己的寫照。

那些畫就這麼隨意地擺放在桌上地上,室內的光線偏暗,隻見蘇閑鶴招呼也不打一聲走進一間暗格,蘇憶雙也不知道她叫自己來做什麼,隻好站在外麵東瞧西看,好奇的目光頓時被一副架在木架子上被白布遮蓋的畫吸引。

她走過去輕輕揭開白布,一種奇異的芳香瞬間從畫布下散發出來,彌漫了整間屋子,昏暗的視野裏那股芳香被無限放大,仿佛置身於傳說中的神秘國度,這是一幅美人圖,身姿婀娜的女子置身於姹紫嫣紅的牡丹叢中,鳳儀東來,百花爭豔。

美人的五官還未畫好,因美人是低首的姿態,即使畫全也隻是其朦朧美好的一個側麵。聽到從暗格裏走出來的足音,蘇憶雙忍不住問:“二叔,她是誰?”

蘇閑鶴手裏拿著從暗格裏取出的珍貴顏料,擺放好後,抬頭問蘇憶雙:“會調色嗎?”顯然並不想回答她剛才的疑問,這個女子是誰。

蘇憶雙收斂起目光,點點頭。

蘇閑鶴一邊循著記憶深處的影子,一邊畫筆翻飛:“這些顏料是我花了多年心血找尋來的,聞之有一種久久難以忘懷的芳香,遇水不化,可保存至少上百年之久。你不是好奇聖上為何找我禦前作畫嗎?”

他勾起眼尾,淡淡掃了一眼蘇憶雙,“這就是他要我畫的。”

蘇憶雙嗬嗬一笑,覺得二叔話裏有她不該知道的,所以也沒再多問,倒是對奇特的顏料興趣很大,“遇水不化,那畫在人身上是不是也不會掉色?那遇火呢?如果這幅畫不小心起了火,會不會毀壞?”

蘇閑鶴白了她一眼,拿畫筆在她額頭上重重一敲,話語裏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試試,拿把火點了它,燒的一幹二淨最好。反正我已脫籍蘇家,滿門抄斬也與我無關。”

蘇閑鶴無情無義的冷笑話不是一般的冷,蘇憶雙撇撇嘴,抱住蘇閑鶴的胳膊搖晃著撒嬌道:“二叔,我說笑的。你別那麼生氣嗎?皇上的畫我哪敢燒啊,就算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做。”

“你不是膽子小,是心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