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雙怎麼也沒想到蘇長修帶她到宋府登門賠禮道歉的事件裏裏還留有這麼一招,當她聽到蘇長修對宋尚書宋星說道:“舍妹犯下錯誤,定然要為宋公子的名聲負責。家父的意思是,若是宋尚書提出兩家的婚事,蘇家也絕無異議。”
宋尚書的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驚喜。
蘇憶雙很快從驚訝中恢複過來,淺笑的目光迎上宋星有意無意的打量,表麵上顯得從容淡定,內心則不然。她有點無法麵對宋星的臉,與宋扶悠那張清俊的小白臉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墨冠人如玉。不過宋星的眉宇間多了一份歲月沉澱的睿智與貫通,少了一份年少的活力與傲氣,父子倆都是不易看穿的人物。
說起婚事,既然大哥都這麼說了,肯定是爹爹的意思。蘇憶雙想得很明白,心裏竟然沒那麼強烈的排斥,不知是因為對方是宋扶悠,還是她可以為蘇家做到這個犧牲一生幸福的地步。當生死都已成定局,其他的,就沒那麼難以接受。
蘇長修也在觀察蘇憶雙的反應,見她先是一驚,然後逐漸恢複平靜,淡然得好似沒有任何反抗與拒絕,這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原以為按照蘇憶雙的性子,定然會鬧開,竟沒想到她如此平靜地接受了,在沒有任何提前知曉的情況下。
當初蘇廣孟告訴他這個打算時,他的確很擔憂妹妹會想不開。然而蘇廣孟用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堵住了他所有的疑惑:“三兒會明白的。”如今,蘇憶雙的反應擺在眼前,仿佛頃刻間打破了他原有的擔憂,但,心裏卻有些不知名的難受滋生。
此時此時,是他看不懂了。
宋星滿意地打量玩蘇憶雙,開口道:“賢侄不必如此放在心上,都是孩子們開開玩笑,沒那麼嚴重。不過……”宋星頓了頓,似是很不好意思開口,朝蘇長修望過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笑了笑,“令尊說起兩家的婚事,倒讓老夫想起一件事來。”
蘇長修回笑,攤開手示意道:“宋尚書請說。”
“明堂也已經老大不小了,前陣子在宮裏頭皇上無意間說起要給他賜一門婚事,就是一時找不到適合的人家。今日見到蘇三小姐,乖巧伶俐,聰慧過人,很是入老夫的眼啊,扶悠也在老夫麵前提起過蘇三小姐,那是讚不絕口,”說著,朝蘇憶雙欣慰地笑著點點頭,宋星繼續說道,“賢侄你看,若是你我宋蘇兩家的婚事能夠得到皇上的認可,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這件事還是要征求令尊的意見。”
指尖輕輕撚過腰間玉佩沾在衣衫上的垂穗,撫平綢緞上折起的褶皺,低頭的瞬間蘇長修不動聲色地露出一絲意料之中的冷笑,抬起頭以略顯疑惑的表情麵對宋星,問他道:“宋尚書的意思是——請皇上賜婚?”
宋星裝傻,但笑不語,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來,不急著回答。蘇憶雙和蘇長修對視一眼,心中皆是默契,不得不佩服宋星打得一手好算盤。蘇家婚事一招就引出了宋家的意圖,宋星很會審勢見勢順勢,做的這般不動聲色,別有洞天。
計劃中,宋蘇聯姻已是一石投入鏡湖足以激起千層浪,宋家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引人矚目,壓力自然大,風險也高,接不接不一定。但是若是聖上賜婚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有了聖上賜婚這塊金字招牌,那不就是聖上間接承認了魏王,還主動給魏王那邊的人添磚加瓦,助長魏王的勢力擴大嘛。
看到蘇家兄妹相互對視一眼,沒有接話。宋星在心裏暗自偷笑,看你們怎麼接招。宋府的大廳裏,陷入了一陣安靜,三人各懷心思飲茶。
蘇長修估摸著時機,等到差不多了便起身,對宋星說道,連稱謂也更親切了一步:“宋伯父,既然您是這麼打算的,小侄立刻回府稟告家父,將您的想法告之於他。隻是不知向皇上懇請賜婚一事是蘇家出麵說呢還是宋家出麵?”
宋星有點不淡定了,怎麼著,蘇家還真想嫁女兒嫁的這麼痛快?他看看蘇憶雙,對方低著頭露出女兒家的嬌羞,那雙清澈的眼睛裏寫滿了笑意,再看看蘇長修,誠心誠意,不像是拿假話來誆騙他,他頓時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個……”
這時,從大廳外傳來一聲巨響,隻見衣冠不整的宋扶悠不小心踢翻了台階上的一盆石竹,正抱著腳吃痛,一瘸一拐地向這邊走來。
“明堂,怎麼現在才來?”宋星用責怪的語氣對宋扶悠說道。
宋扶悠推開一幫下人的攙扶,跑到宋星跟前,抓緊宋星的手臂,麵露崩潰色地開口質問道:“爹,聽說你要把我嫁到蘇家去,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