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雙扯扯僵硬的嘴角,點頭應下。
蘇逸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他放下碗,他慢條斯理飲了一口熱茶,從下人手裏接過熱帕子擦擦嘴,說道:“我想參加武舉考試。”蘇家人不得入朝為官,這是去世的蘇太爺立下的規矩,也是先帝準許的,蘇逸欽這句話就像一塊石頭猛然投進平靜的湖麵裏,飯桌上又陷入一陣詭異的靜謐。
說完,他站起來朝外麵走去,蘇廣孟臉色晦暗,在後麵喊他:“回來!”
蘇逸欽微微側了個身,繼續刺激蘇廣孟:“過完年我就去鹿清書院。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在正旦節宮宴上親自向皇上提出請求。”
那端,蘇長修翩然走來,衣衫招展,兄弟倆打了個照麵,蘇逸欽從他身旁擦肩而過,招呼也不打便走遠了去。蘇長修覺得奇怪停下腳步,仍見他走得義無反顧,無奈搖搖頭。他走到飯桌前,看了眼幾乎把臉埋進飯碗裏的蘇憶雙,朝臉色鐵青地蘇廣孟稟明了晚到的原因,接著道:“宮裏出事了”
下一句是:“晉王回來了。”
心頭一震,蘇憶雙手裏的筷子啪嗒摔到地上。前不久,朝中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臨近年關時地方重要官員都要進京述職,其中欽州總兵遲遲不來。得知消息後的段帝隱約感覺不對勁,立即派人去欽州調查,先是找不到司封的人,後來一夜之間總兵府燒為灰燼。總兵府沒了,總兵也去向全無,欽州兵馬發生變節,把段帝派去的官員給殺了。
皇上震怒,急召秦王蕭齊旃進宮。
聽完蘇長修的講述,蘇憶雙按捺不住內心的洶湧,問出心裏的疑慮:“皇上為何召秦王進宮,難道這事……”
“問罪。”蘇長修簡單利落地擲下兩個字。
“欽州二十萬兵馬的兵符在司封手裏,對其忠心耿耿,司封此人驍勇善戰,朝廷曾多次提出提拔他的官職,他卻安於總兵之位。暗中有人想拉攏他,都被他推卻。”蘇長修解釋道,瞥了一眼啜茶的蘇廣孟。
“那這跟秦王有何關聯?”蘇憶雙問。
“總兵府傾於大火,所有東西都燒沒了,可偏偏燒出了一間暗室,發現一個密封的匣子,裏麵全是司封與秦王來往的信件。”
“大哥的意思是,皇上懷疑秦王和司封的失蹤有關。”
“倒沒有那麼嚴重,信件裏的內容大多是與行兵打仗有關的兵法謀略,秦王善戰,司封勇武,兩人都一起在戰場上打過仗,惺惺相惜不足為奇,”蘇長修垂下眼簾,似在思索,才繼續道,“即使秦王無拉攏之心,旁人卻不這麼想,這些信件已經落下了把柄。不引起非議是不可能的。況且皇上一向最忌憚皇子和臣子們結黨營私,這回牽連的是二十萬兵馬的兵權,非同小可。”
蘇憶雙小心翼翼開口:“大哥認為這件事會是秦王做的嗎?”
“秦王可沒那麼蠢,”蘇長修直截了當地說道,“這件事,很明顯,是有人栽贓嫁禍。不過我有點不明白,欽州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選在五皇子回京的時候出事,這兩件事,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蘇憶雙是知道司封失蹤隱情的,他受人威脅去刺殺進京的蕭無恙,可連指使的人都沒見到,與他接頭的人是那個灰衣死士,如今人死了指使者更難查到。她當初還奇怪為什麼指使一個堂堂總兵去做刺殺的事,這不是太過招搖了嗎?而且欽州那邊對於司封的失蹤一直保持風平浪靜直到京城這邊發現了異樣才暴露出來,很顯然,欽州還有指使者的內應,至於為何選擇司封下手,背後的目的大概如蘇長修所推測的,為了陷害秦王。
這麼一想,她頓時想明白了。
心思縝密的蘇長修見她一直緊鎖著眉頭思索,察言觀色道:“三兒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他的猜測是正確的,當他問出這句話後,蘇憶雙交待了她知道的所有事。
聽完蘇憶雙的敘述,蘇廣孟扣下茶盞,往後靠近太師椅裏,眯起眼睛道:“好一招一石二鳥之計,若是皇上知道了晉王途中遭遇刺殺,並且和那個司封有關,這件事牽連的範圍就更大了,我們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