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西斜,漫天的霞靄殷紅如殘血。
一個身穿墨藍色半舊宮服的小太監,手裏麵緊緊地撰著一個白色的浮沉,麵色蒼白的四處張望幾圈,方才飛也似的衝進了位置偏頗的碧落殿,周圍小徑清幽精巧,卻無論怎麼看都透著一絲不正常的妖冶色彩。
那小太監站在碧落殿正門的牌匾下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安穩下來後拍著胸口慢慢探索的進了內殿。
一陣曼舞的輕紗中,盤坐在蒲團上的流光最先睜開了眼睛,清明中透著一抹冷光。
“有個小太監進來了,神色慌慌張張的有些古怪。”
流光微微的蹙起眉頭,對身邊的靈樞低聲道出了自己用神識“看見”的景象,手上動作不停地撣了撣衣袖上不曾存在的灰塵,慢慢的站起了身來,側過頭時,那雙眸子唯有落在靈樞身上時,才有片刻的溫柔。
“要不要一會兒擒住他拷問一下。”
“不必了,想必就是膽子小一些,畢竟這附近就是那女鬼托身之所,陰氣重了些。”
在於流光對話的時候靈樞也悄悄地睜開了眼睛,眸內一片清澈平靜無波,晨起時在他身上所出現那片刻的脆弱,似乎都被風吹散了一般,不曾存在過。
“這次來怕是你父親有什麼事情吩咐下來了,畢竟把我們晾在這都有一天了。”
輕頷娥首,靈樞墨色的長發拂過了他的臉頰落在了身後,一隻纖細優美的手從長袖中伸了出來,被一邊的流光結實的握住,一拉,他便順勢站了起來,站定之後剛想整理一下衣服上麵的褶皺,卻被流光一隻手製止住,他疑惑的抬頭看向對麵的人,就聽見頭上低沉暗啞的嗓音暗含著寵溺的道:“我來幫你吧。”
靈樞白皙瑩潤的臉龐瞬間紅成了一片,不自然的在那人的目光中撇開了頭,人卻沒有掙紮安靜的站在了那。
流光的大掌一如從前那樣溫厚,細心妥帖的為他簡單的搭理了一遍,攏了攏他頭邊淩亂的發,拉起他的手像小時候那般自然地帶著他出了內殿,外麵果然見一個半大的小太監神色蒼白的站在那裏,手中拿著一團黃色的錦綢。
那小太監看見眼前的三個人都已經到齊了,便打開了手中那團錦綢扔給了靈樞道:“公子,這是奴家陛下賜予的衣服,便於諸位一會兒出席宮宴,請三位換好衣服後順著門口的小路到宴客廳去。”
“若無他事奴家就先行告退了。”
這個小太監說完也不等他們回答,徑自的一甩拂塵,人倉皇的就離開了。
迷惑的看著小太監逃走以後,靈樞好奇的打開錦綢,發現裏麵裹著的竟是一套衣服,白光燦燦的上麵綴滿了精致的水晶墜子,不知是不是缺少布料的緊,東一個洞西一個洞,靈樞詫異的拿出來比劃了一下,也就勉強能夠附體而已。
三個人麵麵相覷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都不大好看。
靈樞和流光是第一次上人間行走,並不曉得那衣服有何不妥隻道是人間穿的特殊一點,但紅夭卻已經在人間呆了八年隻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個衣服是給舞女穿的,唇緊緊地抿了抿。
“大師兄我應該沒聽錯吧,這位......額......你父親的意思是叫我穿著這塊破布去參加宴會?”
靈樞好奇的拽起衣服的一角,前後看了看,最後透過兩塊布料拚接的那個洞看向身邊的二人,嘖嘖兩聲而後喟歎道:“難道人間都是這麼窮麼,連件能夠附體的衣服都沒有?”
流光從靈樞的眼中瞥見了一抹好奇,麵色一黑,伸手就拽下了那塊衣料,入手及軟,他“刺啦”的一聲,就將原本僅能勉強裹體的衣服扯成了幾塊碎布。
“這衣服有礙風化,真真是不成體統,穿成這樣的去的想必宴也不會是什麼好宴。”
“竟沒想到二十多年都過去了,他還是這麼不思長勁。”
“話也不能這麼說,人間帝王便是坐擁天下,美人權勢江山盡在手中,短短幾十年的生命,不用於享樂,那本就是在浪費好麼,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們這些傳說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樣,有著漫長千年的壽命,你父當年既然舍棄了靈界選擇了離開,就說明他想要追求的東西和你們不同。”
“說不定現在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呢!”
三個人中在人界混的最久的紅夭早就已經明白過來了,瞥了眼站在一旁懵懵懂懂的靈樞,麵如冠玉,仙姿飄渺,不喑世事的純真,在一聯係那人的意圖,心理麵難免的帶著幾分看笑話的心思,遊說的便更加賣力了,盯著流光那皺起的眉頭笑著說:“人各有誌,你不能夠強迫別人接受你道。”